徐媽媽在徽州經營雀心花苑已經十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今兒一齊來了兩位大人物,還真令她誠惶誠恐。她本來已經讓人去知會花魁莺莺,不想對方卻随手指了兩個姑娘。
青兒溫柔,念念活潑,徐媽媽小聲囑咐她倆好生伺候,特意關照青兒要謹慎,客人可是溫家的四少爺和集賢樓的玉公子。
念念領二位公子進了房,青兒端來兩壺酒。秦思狂一聞便知是女兒紅,滿意地點點頭,摟着念念坐下。
溫詢詢見他如魚得水的樣子,淡淡一笑,吃了兩口菜。
青兒替溫詢詢斟上酒:“公子,請。”
她低着頭,講話輕聲細語。溫詢詢仔細端詳她的面龐,粉面桃花,是位清麗佳人。
外頭吵吵鬧鬧,影影綽綽,屋裡楚腰在懷,纏綿缱绻。秦思狂飲盡一杯酒,不忘招呼溫詢詢莫辜負美酒美人,還指了指酒壺,示意他幫忙倒酒。
溫四公子嘴角一勾,難得沒生氣,居然真的攬袖替他倒酒。
秦思狂在念念耳邊說了幾句葷話,逗得人咯咯直笑。興緻上來,他甚至叼着酒杯喂人飲下酒。玉公子是風月場老手,不一會人就勾得姑娘柔弱無骨地伏在了他胸口,接着就沒了動靜,原來是睡着了。
溫詢詢和青兒也不言語,看着他把念念姑娘抱到上床,然後轉身走回桌前。
青兒擡起了頭,眼神明亮,不似方才低眉順目的模樣。
她瞥了眼桌上的酒壺,對溫詢詢道:“四公子的迷藥見效神速啊。”
秦思狂戲谑道:“脂香閣制天下香料,迷香還不是小菜一碟?下藥的手法也是神不知鬼不覺。”
溫詢詢哼了一聲,隻當他在稱贊自己。秦思狂要找的是青兒,一并叫了念念作陪是為掩人耳目。以他張揚的性子,這般小心謹慎倒是稀奇。
“怎麼,天底下還有你不敢招惹的人?”
秦思狂萬分認真地點了點頭:“有。”
溫詢詢大感意外:“當真?”
“千真萬确。”
“在何處?”
“就在此地。”
青兒将三人杯中的酒潑在地上,執起桌上另一壺酒一一斟滿。
“公子找青兒有急事?”
秦思狂笑了笑。他今日帶着溫詢詢來此,對集賢樓來說代價可不小。可是他沒别的法子,若叫天機堂去查,萬一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全寫進卷宗裡,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不錯,有事要問你。關于,”秦思狂很少說話吞吞吐吐,“剪雲山莊莊主田瀾,他的癖好……”
溫詢詢忽然道:“你不知?”
秦思狂白眼一翻,他明白四公子心裡有氣,自己重複過很多次不認識田瀾,懶得同他理論了。隻是有那麼些許不确定,畢竟他經常到徽州辦事,會不會哪次喝醉了……
青兒愣了下:“請公子說得具體些。”
“聽說此人好色,那麼少不了光顧風月之地。據你所知,他偏愛男還是女,高還是矮,胖還是瘦?”
溫詢詢又是噗嗤一笑,煞是惱人。
秦思狂凝眉,三番兩次的譏諷終于令他忍不住開口:“溫兄,田莊主貴庚?”
“四十出頭。”
“可曾娶妻?”
“沒有。”
“為何呀?”
溫詢詢思索了好一會兒,正經道:“通常是對某人求而不得。”
“那溫兄知道秦某幾歲嗎?”
溫詢詢沒有作答。确實,田瀾男大當婚時,玉公子可能還未出生呢。其實今日他二人一同來找青兒,集賢樓的這枚探子以後就不便在雀心花苑繼續待下去了。秦思狂絲毫不掩飾,就想表明自己的誠意。溫詢詢懂這個道理。
青樓女子混迹歡場,最擅察言觀色。青兒覺察出二人嫌隙,忙轉移話頭:“田莊主好酒好色是不錯,他為人大方,房事妥帖,并無特殊癖好。”
“他喜歡什麼酒?”
“嘉興鄒家的女兒紅。”
“那人呢,”秦思狂頓了頓,“何種樣貌,哪種秉性?”
“多是明豔動人的美人,燦若桃花……”
青兒聲音漸弱,她定定瞧着秦思狂,半天沒吱聲。一旁的溫詢詢已悶悶飲下了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