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聞煜為首走來。
看到是聞煜,柳枝吟心中巨石落下。
聞煜開口向衆人道:“在下乃是衡王府中人,今夜乃是衡王殿下救了各位。”
昏昏沉沉的衆人紛紛都擡起頭來,眼中都燃起些許希望。
聞煜徑直走到柳枝吟面前,秋慈有些害怕,往柳枝吟懷裡鑽。“你們可有去處?”
柳枝吟愣了愣。
“若無去處,來衡王府做事。”
思慮片刻,柳枝吟點頭應了下來。
聞煜跟手下安排好一切,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想到去王府做下人,低聲下氣這種事,柳枝吟自是一百萬個不願意,嘗試給自己洗腦,就當是玩過家家抽到一個不好的角色。
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曉色也将。
聞煜遲疑地問:“你們會騎馬嗎?”
柳枝吟揚起禮貌的微笑:“不會。”
聞煜招招手,一個手下走過來,“弄輛馬車來。”
坐在馬車上,依舊恍如隔世,兩天的時間,死亡,穿越,現在又不知道去什麼衡王府,無法預知的未來讓柳枝吟心煩意亂。
秋慈擡起小臉兒,呆呆地看着柳枝吟毫無血色的臉,擔心地摸了摸。
“柳姐姐。”
柳枝吟回過神來,“我沒事。”
秋慈天真的問:“柳姐姐,你不回家嗎?”
柳枝吟淡定回答:“我沒有家。”
秋慈整個人都黯淡下來,她的嘴真笨。
路程不算遠,晌午的時候馬車停在了衡王府的後門。
與柳枝吟二人一起的還有一女一男。
聞煜把人交給管事的就急匆匆的走了,應是去見什麼人。
管事的已然有些年邁,長着一張哭臉,一上來就開始講長篇大論枯燥的規矩。
“府上的人都叫我李伯就好,想在衡王府待着也不難,老實恪守本分,不要打不該打的注意,更千萬不要把心思放在衡王殿下身上,幻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十條命都不夠你折騰的。”
說這話的時候,狠狠瞪了柳枝吟和身旁低聲下氣的女子一眼。
身旁的女子唯唯諾諾的,隻顧着埋頭。
也隻是封建時代的犧牲品罷了。
七七八八的規矩講完,柳枝吟秋慈和那女子被派到後廚,另一名男子去柴房。
李伯讓兩名丫鬟帶着前去住處收拾。
路上,牽着秋慈,身旁的女子還是低着頭不語,直到到達住處,丫鬟安排:“衣服給你們放在裡面了,你們兩個睡一間房,自己打水給自己收拾幹淨,半個時辰之後我帶你們去膳房。”
看着丫鬟走後,柳枝吟不緊不慢開始收拾,忽的,方才還一副膽小的模樣的女子,一把拉住正要走的柳枝吟,歡喜的語氣與剛才判若兩人。
“我叫凝止,多多指教。”
柳枝吟倒也不多說什麼,揚起客套的笑容:“柳枝吟。”
凝止被掉包似的,極其自來熟,立刻蹦蹦跳跳的拉着柳枝吟去打了水。替秋慈擦拭臉的功夫,凝止早就麻利的洗完換上衣服。
擡眼看去,凝止生了一副好面容,瞳凝秋水,面若桃腮,靈動的眸子讓柳枝吟想多看幾眼。
凝止倒是已經完全不把柳枝吟當成外人了,主動接過帕子替秋慈擦拭,給足了柳枝吟時間。
待到柳枝吟也換洗完畢,出來。
凝止呆呆看着柳枝吟癡笑:“你長得真好看。”
的确,柳枝吟天性孤傲,與凝止恰恰相反,不喜動。病恹恹的氣質讓人惹不住想憐愛這朵嬌花,給人凄清惆怅的美感,眼眸中不透露出任何過激的情緒,懶散随意地站着也有幾分溫婉。
“多謝。”
起了一陣風,院中的桃樹洋洋灑灑被吹落花瓣,與佳人相襯。
清卉苑内,聞煜半跪着,座上男子手捧一本兵法,面容矜貴冷峻,眼睛深如寒潭,托着頭,漫不經心地翻閱。
聞煜一五一十彙報。
“留的活口在地牢拷打,左丞相的人其餘都沒留下。”
祝司停骨節分明的手一下又一下敲打案面,像是死神還未落下的鐮刀,高懸頭頂。
“不必留了。”
輕飄飄的一聲,鐮刀落下,縱使聞煜跟随多年,依舊覺得心裡一驚。
正準備退下之時,祝司停平靜的開口:“你做了多餘的事。”聞煜僵住,跪在地上不敢動。
“别讓我再發現第二次。”
這無疑就是一道警告,聞煜不敢多留。
出了清卉苑,才松了一口氣,任何人不得違背命令,聞煜自知理虧,快步離開此處。
祝司停将兵法丢于案上,望向窗外一株柳樹,在悄然中,抽出新芽。光影此刻交疊,半明半暗,祝司停究竟是玉面郎君還是閻王,隻有他殺過的人知曉。
春光雖好不是無限,白馬過隙,已臨夏。
膳房内,三人面面相觑。
“你們會做些什麼?”
此話一出,凝止和柳枝吟愣住。
秋慈默默小聲開口,顯得兩個大人格外不成熟。
管事的被氣笑了,不知道的以為是兩位千金大小姐出來體驗生活。“我總不能讓你們去幹男人們的活吧。
“打水搬柴?”
柳枝吟抿了抿嘴唇,拎不動。
“我可以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