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原本柳枝吟是相當自覺的準備陪祝司停進宮的,沒成想,祝司停拒絕了。
鬼知道又吃錯什麼藥了,一天變一個人。
瞧見柳枝吟眼都睜不開,蜻蜓點水,祝司停眼神飄向遠方。
獨自進宮的路上,這條長道,祝司停每每都要走很久,也總是看不見任何人。
不過近幾日,途中需經過的涼亭,遠遠便有一人,即使暴雨侵襲,也執一柄油紙傘迎雨,雷打不動。
祝司停知道那是誰。
也知曉為何頻頻等在涼亭。
于是,祝司停開始裝瞎,假裝看不見,那涼亭現在是一眼都懶的擡。等不到就是等不到。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
天子座上,睥睨一方。
祝司停低眸,兩耳不聞窗外事,不在朝堂上般。
今日照舊,幾個老頑固進言,請求皇上納妃,充實後宮,繼而引薦自家深宅小姐。
“幾位愛臣竟比朕還要關心朕的後宮,還真是勞心了。”
看似褒獎的一句話,滲漏着寒意。
無人敢再提充實後宮一事。
每個人都低眉順耳,也野心勃勃。
蕭複疏無心打理後宮,現下後宮無主,皇後之位虎視眈眈,都想分一杯羹。
“退朝。”
除了往皇宮中送人,大臣也并無别的進言,日日都要聽些頑固争執,蕭複疏倦了。
祝司停出了大殿,就看見大臣聚集在攝政王身側。
傳聞攝政王愛女失蹤半月,尋不得半點消息,攝政王憂慮許久,恍惚度日,眼下烏青一片。
文官圍在一旁勸慰。
最心愛的女兒丢了,生死不明,誰能受得了。
祝司停與攝政王不熟,自然也不會往跟前湊。
正走着,身後傳來聲音。
“衡王殿下,皇上邀請到太清殿一聚。”
誰不識皇上身邊的公公,祝司停心下了然,多半是左丞相的“忠言”奏效了。
“煩請公公帶路。”
太清殿前,李公公停下腳步,讓在一旁。
“衡王有請。”
祝司停點頭,走進。
手捧熱茶的蕭複疏放下,笑着請祝司停入座。
祝司停沒打算多留,浪費時間陪笑喝茶。
“皇上找臣何事。”
蕭複疏舒眉一笑,“無事就不可找衡王一聚了。”
“你我多久沒有心平氣和的這樣坐着了。”
祝司停臉上激不起波瀾。
蕭複疏倒了一杯茶,推給祝司停。
祝司停隻是抿了一口。
“你覺得,早朝上,他們讓朕納妃一事如何。”
笑面虎,祝司停看着蕭複疏不變的笑容。
“都是為皇上着想。”
蕭複疏挑挑眉,收回笑容。指尖敲打杯壁。
“誰又不是這麼說的。”
“太子已然十七有餘,何需再誕下龍種。”
“怕皇上孤單吧。”祝司停不想牽扯後宮之事。
蕭複疏不懷好意,皮笑肉不笑道:“衡王難道不孤單嗎?況且沒有子嗣,那不如朕給愛卿選幾個衡王妃可好。”
祝司停腦海之中閃過一個身影。
“不必,臣一人很好。”
“若皇上無事,臣先告退。”
祝司停站起來,往外走。
蕭複疏仰頭大笑起來,打趣:“躲那麼快,莫不是金屋藏嬌了。”祝司停裝作聽不見,腳下步子加快,離開了太清殿。
祝司停背影消失後,蕭複疏不再是笑容滿面的模樣,轉而是一塊常年不化的寒冰,看不穿内裡。
門外侯着的李公公走進來,蕭複疏側頭問:“你說可要将他的羽毛盡
數拔下來。”
李公公淡然開口:“這羽毛若是拔光了,就飛不起來了,也就無用了。”
“那你說該如何。”蕭複疏問。
“将這鳥啊用鍊子纏住腳,縱使飛也飛不到哪去。”
蕭複疏明了,誇贊李公公,“還是你最懂朕。”
李公公谄媚一笑。
祝司停路過涼亭,遠遠繞走。
蕭相意坐在石凳上,頭也不擡的說:“你說她還會進宮嗎?”太子一連幾日都無精打采,日日想着那女子,如着了魔,也不知那女子灌了什麼迷藥了。
早早就來涼亭之中等着盼着,楚公公自然心疼。
“殿下别擔心,總歸能見到的。”楚公公安慰。
蕭相意轉過臉,帶着孩子氣不爽說:“你送她的時候,沒看到她是哪家的小姐嗎?”
楚公公結巴不語,他隻是送到涼亭,不是送到府上啊。
“殿下,咱們明天再來吧,有緣總會再見的,若是皇上知道殿下這麼無所事事,是要不高興的。”
“這才不是無所事事。”
蕭相意哭喪着一張臉,不情不願的起身,往太子殿走。
他是太子又如何,連想見的人都找不到。
柳枝吟坐在清卉苑的石階上,睡了一會兒便輾轉難眠了,倒不如起來吹吹風。
一旁放着張媽偷偷來看柳枝吟送的點心,什麼都有點,玫瑰酥,如意糕,名字花裡胡哨,記不太清了。
柳枝吟不喜太甜的,張媽應該是按照祝司停的口味做的,她吃不慣,啃了幾塊便沒什麼胃口了。
今日氣溫宜人,柳枝吟舒服的閉上眼睛仰面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