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琢關閉光腦,她料想對面也再沒心思在這最後的十幾秒和她掰扯。
她和衣而眠,白色的襯衣在她躺下的那一刻就已經變得皺巴巴。不知道什麼新型材質的布料,徐琢想,她的手放在小腹,能感覺到自己溫熱的體溫。
在警報聲響起的同時,徐琢驟然打開艙體大門,轉頭看見師霈從恢複艙中一躍而下。
身體好就是耐造,徐琢默了一下,安靜地拖着自己脆弱的骨架爬下去。
師霈性子比較急,徐琢剛剛落地,她就把同色的制服外套給徐琢披上了,一手拉着應律一手拽着徐琢往外走。
她這樣積極,到集合地點的時候,還沒多少人。軍大學子的軍事素養還是到位的,須臾便已經整齊排成了方陣。
耳邊是同期生斷斷續續的交談聲:“演練嗎……還是意外?”旁邊人顯然無法回答:“真出事啦?”
師霈抓着她倆的手還沒放開,憂心忡忡地看向遠處。
徐琢她們站着的地方能看見學校的鐘樓,或者說,學校的任何地方都能看見這座鐘樓。
鐘樓的外表看上去及其尋常,看上去應當是大理石紋路的裝飾拱衛着表盤中心。
現在的時間是23:45。
面目嚴肅的桓楚陽和另一個主任趕到,帶着凝重的神色主持現場。
下面的騷動平息了,每一位學子灼灼的目光都投射向了台上的兩位尊者。
其實今天并不是桓楚陽值班,但他和謝岫年岑月都未曾離開學校半步。哨兵強大的五感甚至包括“危險預警”這一欄,今天灰軍大的高層無一不接收到了這個訊息。
桓楚陽雖然不是哨兵,但他的直覺極其敏銳,看着逐漸變深的天幕訊問旁邊的教務處陸主任:“陸老師,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天的顔色變得更加深了?”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還是很暗很黑,但是,”陸子秋的精神體已經釋放出來,細密的精神觸手蛛網一樣向上絞殺,“這種深色越發秾麗了,真是見鬼。”
深色天空變成了粘稠的膠狀,挂勺那樣的欲落未落。
“去處理入侵者的是謝校長她們?”陸子秋有點感官過載,揉了揉眉心。她和桓楚陽都并不在核心層,現在驟然被拉出來主持局面還有點發懵。
“應該是,郗校長去β星系開會了。”桓楚陽收回視線,用精神力加持傳播介質擴大聲音,向下宣告學校遭受入侵這件事,讓學子們現在不要提高警惕。
“師霈,你覺得,”宋應律回握她的手,沉思道,“什麼人會入侵一個學校,或者說學校有什麼值得大費周章的東西呢?”
對于不差錢的灰塔直屬第一軍事大學,最珍貴的應該是裡面的學生了,相比之下說是個個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師霈默然,隻說:“應該總有秘密是值得的,隻是不知道那到底會是什麼。”
環顧四周,整個灰軍大的學生都嚴陣以待,但很顯然這個警報并不是沖着大家來的。旁邊人的眼神逐漸從緊張變得遲鈍,是精神力探測消耗過多能量的原因。
徐琢打斷兩人的話:“你們還是小心一點,萬一是什麼黑暗組織恐怖分子就沖着大開殺戒來的呢?”
這種時候學生又不可能安心回去睡覺,但也不可能漫無目的排查,或者是沖上去幫忙。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未長成的一群少年,在這種時候卻顯得有些不方便行動了。
高年級的學長們可不這樣想,她們一個個都是畢業就前往灰塔的預備役,派遣了幾個代表上去與桓主任二人交談。
深色的天空快要壓下來,徐琢在精神領域裡面探測光點。她身邊兩位的光點明亮刺眼,隐匿在自己精神領域裡面快融為一體的吳照野的光點被徐琢揪了出來。
其次就是排查一些熟人,她一個個數人頭并且做了标記,攥在師霈手心的手越發冰涼了起來。
很緊,又很重要地握住。
徐琢心底說了聲抱歉。
在黑色的粘稠物質真的傾盆落下的一瞬間,巨大的沖擊力和黑霧籠罩了整個存在空間,阻隔了聲音傳播的途徑,徐琢猛然抽出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