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鏡顯示,當前自己的位置與物品的定位幾乎重疊。那個東西就在巨蚓的腹部,而且就在附近。
黑燈瞎火,安鸩像盲人一樣在一團團内髒裡摸來摸來,終于,在環形肌肉下方摸出一排突起的瘤狀異物。
安鸩正握短刀,利落劃開大瘤。一股發苦的粘稠的東西順流湧出,連同砂石,黏土,彈片一齊湧到了安鸩的腳邊。
膿液裡順出了四分之一張人類的頭骨。
這巨蚓是食肉的,消化系統的酸液足以腐蝕骨骼。安鸩看着面前這灘消化物,差點沒把早飯嘔出來。
腥臊酸腐的囊液流盡後,剖開的瘤組織内部發現驚喜,一隻密碼手提箱卡在腐瘤裡露出一角。
這箱子款式有些眼熟,比柳西的那款小幾号。讀取指紋後,安鸩順利解鎖了箱子,内部整齊碼放了6枚反物質手雷,按照爆破範圍從小到大一字排開,每一顆與安鸩的匹配度從75%到89%不等。
目鏡裡,收到奧德賽發來賀電。『祝賀你!你成功擁有了第一樣靈能武器。請再接再厲!』
NICE!安鸩心滿意足地合上蓋子,将密碼箱數據化,收入了時空囊袋。
壞消息是,這把隻剩下4分鐘不到。
沙塵逐漸褪去,包圍的人早已聚了上來。此時,這幫人與安鸩僅隔着一層環節皮肉的距離。有個人從外側擡腳踹了踹巨蚓,安鸩被腳力帶動着一起搖晃了兩下。
安鸩沉住氣,現在的她不想戰鬥,隻想苟掉剩餘的時間。
不一會兒,巨蚓的身軀從外向内發出了高頻的抖動,安鸩認真感受,外面的人正在用刀割下巨蚓的肉。
另一個的腳步聲走向割肉的人,那人說:“等等,先掃描,别急着往嘴裡放。先确定這條蚯蚓能不能吃,萬一吃過輻射物呢?”
滴滴滴幾聲,有人興奮地說道:“好了,沒事!這一帶的土壤還可以,它也隻是受到了輕微的輻污染而已。”
更多人掏出了自己的匕首,在巨蚓身上割了起來。
安鸩:這麼惡心的東西怎麼入口啊?
外面,一刀接着一刀,安鸩看着陽光一絲一絲從巨蚓腔體外漸漸照射進來。
時間還有一分半,越是被動等待,時間流逝得越是緩慢。
這個世界并不是虛拟出來的,因為感受到的一切都太真實了。
從巨蚓死前的消化物可以看出,這些黃沙與廢土之下掩埋着戰争發生過的證據。或許這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呢。一個真實存在的,被殘酷規則“寫死”的世界,一個除了戰争,再無其他可能性的世界。
戰争一旦被合理化,規則将推動着它永無止盡地循環,哪怕結束了,還會以各種理由再度卷土重來。
安鸩早已厭倦了這樣的世界。
區區18分鐘,她已經感覺度日如年。
倒計時結束。
下一個18分鐘在等着自己。
安鸩感覺腦海裡有蝴蝶在煽動翅膀,眼前的世界莫名抖了兩下。一個短暫的恍神後,安鸩的身體已置身于一顆多面體的晶體之中,周圍的場景發生了難以形容的變化
扭曲與對稱并存。吸引與斥力同在。
安鸩看到數不勝數的棱鏡,漫天遍野組成了萬花筒的世界。她被其中一面吸引,裡面播放的正是第一輪自己的畫面回放。
這是地圖在重新讀檔,安鸩預感自己将要被送往熟悉的地方。
奧德賽:『請選擇你要重新開始的坐标。』
電光火石之間,一塊畫面旋轉到安鸩跟前,裡面播放着她落在樓頂,被降落傘的慣性拽下樓的片段。
安鸩搖搖頭。
下一刻,自己被旋轉到另一塊畫面前,裡面播放着她趴在地道裡咳土的畫面。
安鸩再搖頭,瞬移再次發生。
每一塊棱鏡畫面裡都保存着一個回檔的關鍵幀。
安鸩選擇呆回巨蚓體内,瞬息之間,一股力量将她拽入畫面。
視線高度模糊。
安鸩眨動眼睑,可還是什麼也看不清。觸覺告訴她,自己正趴在土裡,嗅覺也提醒着,自己的渾身都臭烘烘的,痛覺告訴自己,太陽穴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一抹鮮血沿着眼睑涓涓淌下。
睫毛上覆蓋着一層黃土,安鸩将目光聚焦在遠處,剛才墜落的地道破口,幾顆砂石松脫滾落,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視野清晰起來。
安鸩瞄到一雙男人的靴子。她立刻原地爬起。轉身。
一隻碩大的巨蚓屍體橫在眼前,安鸩吓得一怔,喉嚨沒繃住,咳出了一嘴“黃豆面”。
“咳咳咳......”制服被子彈劃破的位置都沒有改變。開局基本與上次結束的位置銜接,然而劇情明顯跳過了一段。
我被俘了......。安鸩帶着幾分僥幸心理,撣了撣身上的土。人還沒站穩。
“砰”的一聲。
一顆子彈擊起腳邊的黃沙。
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對着自己喊道:“别想跑!”
安鸩挑起一邊眉毛,配合地舉起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