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得比我們預想得要晚。”雅婷把麥克風遞給蘇一鳴,走過來問岑淼他們怎麼現在才過來。
“遇到了一個有點incel的男人,拖延了些時間。”岑淼解釋道。
雅婷下意識地以為她們在來的路上被陌生男人騷擾搭讪了,岑淼趕緊搖搖手指說:“不,就是辯論社一男的,他可能覺得過于聰明的女人都是長相普通且沒有異性緣吧,好好地吃着飯,突然在那内涵我們女人慕強了。”
“他誰啊?”雅婷尖着嗓子嘲諷地問。
“Nobody.”岑淼從冰桶裡夾了幾塊冰放進面前的兩個杯子裡,然後将桌上的綠豆啤酒、雪碧和威士忌按照比例熟練地倒進杯中,又将其中一杯遞給淩肖,“嘗嘗。”
見淩肖喜歡這個配方,岑淼有些滿意地勾唇笑了笑。
她從外套口袋裡拿出吃了半條的荷氏薄荷糖,掏出一顆剝掉糖衣,塞進嘴裡,然後自顧自地開始喝酒。
“這誰點的《精忠報國》?”一首歌唱罷,姜闊對着顯示器屏幕切換上來的新歌疑惑不解。
雅婷和袁淩舉起手認領了這首歌,唱了半天的姜闊終于停下來休息了。
“帶火機了嗎?”姜闊問岑淼。
“别在這兒抽。”
“不是,我想讓你給我調那個需要燒一下的炸彈酒。”姜闊從裝shot酒的酒杯架裡取出一杯放到岑淼面前,又找了個空啤酒杯,往裡面倒了一半的健力士黑啤。
“你要喝深水炸彈?”岑淼有些為難地擡手摩挲着左額,“我有點忘了怎麼做了,你等我現在給你查一下。”
沒等她解鎖手機,淩肖就拍了拍她的手腕說:“我會,你把火機借我。”
以蘇一鳴對姜闊的了解,他甚至在姜闊今晚的辯論比賽開始前,就已經看出她心情很差了。所以開這間包廂時,他叫了數量足夠多、品種足夠豐富的酒。
淩肖用濕布擦完手,卷起袖子時,他向姜闊确認了一下:“你要先少喝點,還是我直接給你做plus版的。”
姜闊閉上眼睛意味深長地莞爾一笑。
見她搖頭不語,蘇一鳴在旁翻譯道:“你們不知道,她小時候喝酒把耳朵喝壞了。”
岑淼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蘇一鳴接着又說,“所以你們現在讓她少喝點,她都聽不見。”
“......”
淩肖直接從一堆酒杯中挑了個最大的,舉起奪命大烏蘇就往裡面倒至三分之二處,接着他單手啟開可樂的易拉罐環的同時,又伸手取出一隻shot杯。
“這是龍舌蘭shot嗎?”
得到蘇一鳴肯定的答複,淩肖将姜闊剛剛沒喝的健力士黑啤酒拿了過來,然後将兩個酒杯并排卡進第一隻大杯子的杯口。
淩肖将百利甜和威士忌依次倒在第二個shot杯裡,“第一次嘗試,第二層就不用牛欄山了,我怕你的醫保卡的餘額不支持這個行為。我幫你做成‘愛爾蘭轟炸機’如何?”
又回去唱歌的姜闊聽這名稱還挺氣派,于是也就滿口答應了。
“這兒沒有生命之水。”
深水炸彈的層數還在疊加,一直在旁邊默默注視着淩肖的岑淼提醒道。
因為挨得夠近,她看着淩肖修長又靈活的手指穿梭在酒杯與酒瓶間,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動作被頂起,又隐沒在皮膚下。
‘哎?戒指忘還給他了。’岑淼摸了摸脖頸。
“那就還燒龍舌蘭吧。”他伸出那隻岑淼端詳了許久的左手,手心攤開,示意她把打火機給他。
接過火機,他先在第四層的龍舌蘭shot裡加了适量的野格,淩肖又随便從桌上找了瓶百威,倒進酒杯後順手往裡面扔了幾瓣青檸。
待把第四層的兩隻酒杯疊在三層酒杯上之後,淩肖按下火機,将火苗湊近shot杯,幽藍的火焰迅速浮現在杯口。
“好了。”淩肖招呼姜闊可以來喝了。
姜闊一曲唱罷,正輪到岑淼的《無地自容》。
看着像交接奧運火炬一樣的兩人,淩肖難以置信地沖岑淼問:“你喜歡黑豹樂隊?”
“我是喜歡聽樂隊,但喜歡《無地自容》純粹是因為這是我高中三年的起床鈴聲。”
姜闊坐在她期待已久的深水炸彈面前,兩眼放光地搓搓手,“怎麼喝?”
聽着岑淼跑到天上去的調,淩肖皺着臉搖搖頭,然後他才反應過來姜闊是在問自己。
“把百威抽出來,捂住杯口,往桌上砸一下。”
按照他的指示,姜闊抽走第四層的威士忌杯,燃燒着的shot杯“咚——”一聲地落進第三層的酒杯裡。
“嗚呼!”
姜闊又興奮地将手裡的百威敲至沸騰。背景音裡,窦唯的歌聲和岑淼的吼聲不斷沖擊着她的耳膜,她指了指岑淼,對淩肖精準地定位:“老岑喜歡沉溺于被虐的爽感。”
四首聯唱結束後,大腦有些缺氧的岑淼拿起桌上的煙盒,說着“我去透口氣”,然後就獨自一人出門了。
接近半夜12點的南城也終于和所有城市一樣趨于平靜,雨停之後的馬路在路燈的照射下亮得晃眼,車輛行駛過去,擠壓出清脆響亮的水聲。
岑淼先照例從口袋裡掏出薄荷糖,剝去糖衣塞進嘴裡,再從可樂味的百樂煙盒裡抽出根煙來含在口中。
咬破爆珠後,岑淼的手在口袋内胡亂翻了翻,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打火機落在樓上了。
她正要重新返回去拿,就看到淩肖單手插兜,慢慢悠悠地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岑淼拿走抿在唇縫内的煙,看向她在面前停下的淩肖。
幾秒鐘後,她明白過來,淩肖不是來還打火機的。于是她将煙重新塞回了煙盒,隻剩下薄荷糖還粘在她的牙膛上。
“你在這兒抽煙,不會遇上程亮他們嗎?”
“我準備在附近幾條路上走走的。”岑淼胡亂指了幾個方向,“走走嗎?”
淩晨的大馬路上,岑淼和淩肖荒唐地開始散起步來。
“你剛剛和姜闊在那吵什麼呢?”
“一個電吉他毒唯和貝斯手,捍衛自推樂器的battle。”
岑淼知道姜闊比起貝斯,一定會更喜歡電吉他,因為吉他在樂隊中向來負責旋律以及高音部分,是不用仔細聽,就能瞬間抓住聽衆耳朵的樂器。她和姜闊認識兩年多了,知曉她本身就是這種性格的人,聰明又有野心,且不想要假裝自謙,完全不畏懼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
“所以,你是貝斯手?”
淩肖腳步一頓,惹得岑淼也停下來,擡頭接受他鋒利的目光。
“你都加了Adam微信,居然不知道我們樂隊?”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Isolated的,我隻是沒來得及仔細看你們樂隊的構成。”岑淼示意他繼續往前走。
淩肖在她身後緊了緊目光,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然後他快步走上前和她并排而行。
“那現在這個問題抛給你,吉他和貝斯,你更喜歡?”
“我喜歡架子鼓。”岑淼沒有猶豫就給出了答案,“除非你也會在樂隊裡拿外賣和跳街舞。”
淩肖一時不知道,岑淼的回答和她講的貝斯爛梗,哪個更讓他無語。
他接着她的梗陰陽怪氣地說:“不僅不會,鼓手打錯了瞪我,我還會舉手報告觀衆,指認回去。”
岑淼沒想到淩肖接着她的梗,繼續往下自嘲了一番,她連忙拍了拍淩肖說:“開玩笑的,我隻是真的更容易聽到鼓,也更喜歡鼓點打進我身體裡的感覺。”
“哦?”淩肖眯起狹長的眼睛,“你想要的感覺貝斯也能給你,你想試試嗎?”
他摘下脖子上的頭戴式耳機遞給岑淼,挂在脖子上的古巴項鍊被扯到了衣服外面。
“啊,戒指還給你。”
岑淼在街邊原地停了下來,她低下頭,伸手去夠後脖頸上的項鍊扣。
“我幫你摘吧。”淩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腕,然後繞到她的身後。
同時,淩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操作着,連接藍牙、點開音樂軟件、搜索歌曲的動作一氣呵成。
“來了,”淩肖将耳機抵到岑淼的頭頂,“音量有點大。”
岑淼平時聽歌,為了獲得極緻的快感,也會将耳機的音量調到最大,哪怕震得耳膜發疼。
她直接擺擺手說:“你調最大都行。”
“好。”淩肖掰開兩側的耳機罩,貼着岑淼的頭慢慢往下滑,然後将其嚴絲合縫地套在她的耳朵上。
淩肖将手機舉到岑淼眼前,然後在她的注視下按了播放鍵,M?neskin的《GASOLINE》在鼓棒的四拍敲擊聲引導下,蠻橫地闖進岑淼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