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爾維娅緊緊地咬住下唇,就算她漿果紅色的口紅被暈開了也不在意。她看着那個被抓住的灰發男人被小巴蒂·克勞奇死死抓住,兇殘的蟒蛇正将舌頭吐在他臉上,像是正在給自己的食物做标記。那個人,距離死亡,仿佛是那麼近那麼近。
之前在宴會上撞到她的小女孩希華德·夏普恰好站在西爾維娅身邊,她擡起頭,看見身邊的這個姐姐垂下的手握得很緊,嘴唇咬得幾近出血。她有些好奇,想問問西爾維娅怎麼了,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身邊的媽媽拉緊小手,媽媽的另一隻手緊緊捂住她的嘴巴。夏普夫人看着女兒的眼睛,眼睛裡透露出焦慮與擔心,她搖了搖頭,示意女兒千萬别說話。希華德·夏普乖乖地點點頭。媽媽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希華德又擡起頭,看向西爾維娅。站在希華德面前的人都太高了,完全地遮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到大家都看向的那個台子那裡發生了什麼。
突然從台子的方向發出了一陣尖銳的聲音,夏普夫人趕忙蹲下身,用顫抖的手緊緊捂住女兒的耳朵。
梅林啊,今晚她究竟為什麼會把女兒帶到這個宴會來,她的女兒才七歲啊。
希華德·夏普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捂住她的耳朵,就算捂住了她也還是能聽到外面隐隐約約的叫聲,有什麼伏地魔,鳳凰社,打倒什麼的,隻不過很不清楚。
伏地魔對那個男人的第一次審訊在今晚來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食死徒,他們的妻子,孩子們面前開始。伏地魔喜歡用鑽心剜骨來折磨人,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會折磨得每個人彎下自己高傲的脊梁,把一切尊嚴都放下,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求得一絲喘息。那會給伏地魔一種最真實最真實的感覺——他就是這世界的主宰!
西爾維娅聽着那聲音幾乎要流淚了,臉色更白了幾分,幾乎比她的粉底還要白。她聽過好多次鑽心剜骨折磨下的巫師的,麻瓜的叫聲,有的是在做任務時身邊的食死徒對目标施的咒語,有的是伏地魔暴虐的興緻上來了之後随意挑一個地牢裡關着的人在食死徒們面前施咒。但這是西爾維娅第一次,聽到這樣沖擊她靈魂的慘叫,簡直要将她的靈魂沖擊破碎。
那是她從未謀面的戰友啊。
希華德·夏普看到了西爾維娅眼睛的閃光,她七歲了,知道那不是真的閃光,而是淚水。她手裡沒有手帕,沒有紙巾,于是她掏了掏小裙子裡縫的小口袋,翻出了一塊滋滋蜂蜜糖。她輕輕戳了戳西爾維娅的手,漂亮的金發姐姐低下身來看她,她那雙動人的褐色眼睛裡的淚光更明顯了一點,但她從沒有讓淚水流出哪怕一滴。希華德把手裡的糖遞給她,臉上露出一個像太陽花一樣的笑容。西爾維娅更想哭了,但她必須忍住,所以她隻是抱了抱身邊的小女孩,輕聲說了句“謝謝,我很喜歡”。
希華德笑得更開心了,她最喜歡蜂蜜公爵的滋滋蜂蜜糖了。而且那個姐姐低下身的時候她看到了,姐姐不是沒有人安慰,她身邊那個有點吓人的叔叔正拉着她的手呢。
斯内普手掌的溫度一直源源不斷的傳進西爾維娅的手裡,又暖遍她的全身。他們之間其實并沒有交談,隻不過就這樣拉着對方的手罷了。斯内普不知道為什麼,看見身邊的女孩這麼難過,他沒多想什麼,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她的手。
夥伴吧,一起并肩戰鬥的夥伴,這時候需要找到一個地方汲取力量,那就由他給她吧。
斯内普看着西爾維娅快要繃不住的表情,心裡突然很是難過,西爾維娅·格林格拉斯,在六年前,西爾維娅二年級,他自己四年級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一開始他們之間隻是合作和交易關系,西爾維娅的父親當時身體很不好,于是她得知斯萊特林裡有個魔藥天才,就來找他買魔藥。後來西爾維娅的父親在她五年級之前就去世了,他和西爾維娅當時也不再是隻有貿易,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他在斯萊特林為數不多的幾個熟悉的人當中,更少的朋友。
斯内普回想起這六年來他認識的西爾維娅,發現她總是很堅強,在學校裡也是,面對父親的離世也是,包括她五年級毅然決然加入食死徒再到之前他得知西爾維娅早已是鳳凰社的卧底。就是因為西爾維娅總是很堅強,所以他才總會忘記——這個金發褐眼的女孩,今年也不過十八歲而已。
所以他拉住了西爾維娅的手。這之前他從來不會主動做這樣的事。
沒辦法,他們現在無計可施,隻能坐以待斃。
台子上,伏地魔的第一輪審訊已經快要結束,灰發男人的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宴會廳裡的燈光是暖色,可灰發男人身上的衰敗讓空氣都冷了下來。他大口喘氣,嘴唇被他咬爛,從喉嚨裡流出的控制不住的痛呼深深刻在了在場的兩個他的戰友的心裡,隻是他自己不知道。
伏地魔很失望,這個男人什麼都不知道,他隻和鄧布利多單獨聯系,其餘的關于鳳凰社的信息幾乎沒有。他懷疑這個人還有别的信息,他需要第二次審訊,更殘忍的審訊。伏地魔揮揮魔杖,對站在一旁的小巴蒂·克勞奇說道:“先把他關進地牢,明天我們繼續,”他的臉上流出玩味的笑容,“keep our game.”
小巴蒂·克勞奇,走上前,打算押住男人。男人已經很虛弱了,他沒有太多防備,直接走上前。
就在刹那間,本以為筋疲力竭的灰發男人突然爆發出一股最後的力量,趁小巴蒂·克勞奇走過來的時候,一下子轉身,奪過他放在外套口袋裡的魔杖,又用肘狠狠撞擊小巴蒂·克勞奇的胸膛,将小巴蒂·克勞奇撞得一踉跄,差點跌下台子。而灰發男人則是迅速轉身,對着伏地魔發出咒語。
伏地魔冷笑一聲,揮了一下魔杖,那個咒語就被偏改了軌道,打到了柱子上,又突然彈到其他地方。
西爾維娅心緊了一下,那咒語被柱子彈開,那是施了咒的柱子,會反彈魔咒。咒語直直地沖身邊的希華德·夏普沖來。西爾維娅趕緊揮了魔杖,她的魔咒與飛來的魔咒相抵,消散在空裡。她低下身問小女孩沒事吧,小女孩可愛地搖搖頭。夏普夫人被吓得不行,緊張地抱住了女兒,又連連向西爾維娅道謝。
伏地魔施了個速速禁锢,灰發男人剛剛那一擊已經是最後的力量了。他昏了過去,被揉着胸口的小巴蒂·克勞奇施咒頭朝下浮了起來,送進了地牢。
伏地魔上了二樓,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之前,他陰沉的聲音響起:“明天,我們會好好讨論一下,關于我們之中卧底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