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

她不可能不救白術。

葉晚晚對身邊人很珍惜，白術、紫蘇，已經是她最後的親近之人了。

葉晚晚解開衣帶，褪下披在外面的禅衣，放回到原來的位置，等着小黃門将新的衣物送來。

她脖頸上腫起一圈，是被人狠狠掐過的痕迹。

她擡手又摸了摸頸上傷痕，微微的刺痛。

她再次告訴自己。

“放心，不會有事的。”

在禁地的時候，她最終都活着出來了，宸極殿中，這些事、這些還不一定會到陛下耳中的小事，便顯得不值一提。

因為……

葉晚晚記得，陛下在松開手的那一刻，說出了阿姐的名字。

她已經死去一年的阿姐，葉雲瑟。

葉雲瑟在時，有着上陵第一美人的美名，明豔聰慧，善良堅韌，她性情好、才學好、名聲也好，救過數不清的人，為無數上陵皇城貴族子弟追捧。

見慣了逢年過節阿姐頭疼如何退還禮物，葉晚晚一直知道，喜歡阿姐的人，或大膽張揚、或埋在心底，數不勝數。

因為自幼不足，葉晚晚長了幾年，就在藥罐子裡泡了幾年，從小到大更是鮮少留在上陵，故而少有人知，她和葉雲瑟生得極像。

葉晚晚按着傷痕的手緩緩往上，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像阿姐。

陛下也認識阿姐。

還為此放過了她。

……葉晚晚很難不去猜想那個可能。

她目光放空，慢慢地想了想，她又要适應一下新身份。

她不在意像誰，總之能活下來就好。

她還想出去，還有惦記的人。

活下去才能有後來。

-

宸極宮宮門處，小黃門谄媚又尖細的嗓音由遠而近響起。

“陛下料事如神，挾持葉貴人的果然和崔嫔有關，金吾衛晁将軍已經聽您先前下的令，前去後宮治罪。”

金吾衛冰冷的甲胄聲肅穆逼人，整齊叩拜，迎接當今帝主，眼前隻見一角幹燥的玄色衣擺，暗金色十二章紋隐于黑暗之中。

長靴踏過滿地殘破梨花，小黃門努力墊着腳，将寬大傘面舉起，為高大的帝王擋雨。

“葉貴人已換下您所賜禅衣，在殿中準備好了侍寝。”

容厭腳步頓了下。

小黃門一愣，小心翼翼觑着他神色。

他站在門邊，沒有立即踏入殿中。

夜雨中，宮燈淩亂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淺色瞳眸讓他好似一尊精雕細琢的琉璃像，呈現一種極為神聖又冰冷的俊美。

他視線若有所思地落上梨花掩映的抱廈，低眸觑了小黃門一眼，“侍寝？”

小黃門一懵，背後霎時汗濕。

幾丈之遙的配殿中，宮人将可以換下的衣裙送來，還有為侍寝準備下的許多胭脂水粉。

葉晚晚折身走入殿中的盥室，在宮人的服侍下褪去濕透的宮裝，滿室氤氲熱汽，隔開了門外的暴雨喧嚣。

梳洗後，再上妝。

葉晚晚對着銅鏡，調整好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