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凡點脫線的腦回路不同。
這人一旦上心,睡覺會意外地機警,剛剛喬治踹狼的動靜吵醒他綽綽有餘。
這木屋客廳儲藏室旁邊是一塊開了窗戶的小看台區。
白天站這兒能看見外面大片的草場,時不時經過幾隻牛羊,采光很好,家中或高或矮的綠植盆栽都紮堆擺放在這,全是些他們在無人區裡見過的品種。
其中長得最高的是一株樹幹盤虬錯雜的植物。
眼下,他們兩個大高個就站在它後面。
漆黑的光影死角加上綠植張牙舞爪的枝葉,居然完全看不出違和,還因為是個開放空間,沒什麼複雜的遮擋物,就算從旁邊經過也不會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薛凡點悄無聲息給他拽進來,李銀根本沒想過這地方能藏人,燈下黑的未免過于光明正大了。
但薛凡點擔心的點完全不在人身上,而是心有餘悸又沖院子看了下:“你們這又是在裡面搞什麼,怎麼那頭狼也在,突然跟喬治後面出來吓我一跳,它肯定發現我了!”
人能騙過去,動物哪是那麼好騙的。
人家鼻子一嗅全知道,好在是沒直接給他揪出來。
李銀沉默下來。
剛才喬治施暴是關着門進行的,後面的動靜也沒有第一聲那麼大了,薛凡點連喬治虐狼的事多半都還不知道,現在估計還奇怪着怎麼跑了的狼又找回來了。
如果要解釋,這一下又得解釋得太多。
解釋完還得擔心薛凡點對狼放下戒心,不再那麼忌憚被喬治看出來,李銀最終挑挑揀揀隻剩下一句:“他……是來報複喬治的。”
“啊,喬治對它幹嘛了。”薛凡點這會兒倒是不接着猜人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了。
可沒等李銀回答,薛凡點已經低呼一聲“我靠”捂住了他的嘴。
——喬治在院子裡鎖好狼回來了。
盡管他不知道李銀為什麼半夜不睡,但這就是傻子也該看出來李銀跟喬治不是一夥的了,不然哪至于這麼蹑手蹑腳。
僅僅一拐角之隔。
兩人通通背貼牆面,聽着喬治就在他們耳邊檢查儲藏室的門鎖。
喬治搗鼓了一陣大概沒發現異樣,卻不死心,還是特地進了儲藏室一趟四處檢查找人。
李銀聽見他在裡面翻箱倒櫃,直慶幸剛才自己沒報僥幸心理,不然又是在劫難逃。
沒了他,也沒了狼,儲藏室裡就剩一具屍體,屍體又不會自己搞出聲響,喬治自然一無所獲,隻能出來鎖門。
可結果沒等薛凡點和李銀松氣。
喬治居然關好門也沒直接回自己房間,而是越過第一間來到更靠外的那間,也就是李銀現在的客房門口!
薛凡點當時冷汗就下來了,緊張得渾身雞皮疙瘩直掉,就怕喬治推門發現床上沒人!已經開始在腦子裡瘋狂策劃跑路路線。
好在是喬治按上門把手的下一秒,門鎖發出一聲受阻的輕哒。
喬治明顯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立刻又試了幾次,依舊是這樣。
薛凡點聽着還眨眼愣了下,扭頭朝身邊人比嘴型:你鎖門啦?
李銀沒搭茬,隻睨了他一眼:廢話。
薛凡點又眨了兩下才反應過來自家哥們兒就算跛着腿也堅持沒走門,是先從裡面反鎖,再翻窗戶出來的。
其實喬治可以拿鑰匙把門打開。
但李銀覺得今天晚上剛發生“毛片内衣”和“性騷擾”的事件,喬治多少得顧忌着避避嫌,可以賭一把。
不然萬一他睡覺很輕,發現這人半夜拿鑰匙開門,那就真的沒事也要有事了,薛凡點肯定撸起袖子跟他幹。
而喬治盯着眼前門闆淺淺思考幾秒,果然作罷,估計也是覺得既然能從裡面反鎖,那自己多半就還是在房間裡的。
可這人實在疑神疑鬼得厲害。
李銀以為他查完自己,這一圈也該折騰完回去躺下了,結果喬治居然轉頭又朝他們的方向折返回來。
這下不用薛凡點教,兩人立刻不約而同一個矮身,竭力放低身高,蹲到了樹杈叢裡,然後就眼睜睜看着喬治路過邊上,竟是徑直朝着主卧的方向過去。
李銀當即在心裡罵了髒話。
喬治不信他就算了,連薛凡點這種純種二傻子都不信,還要查薛凡點的房!
問題二傻子現在就在他邊上蹲着,一查肯定是要露餡的!
可結果喬治試了幾次,居然也沒能打開門,頓時立在原地開始懷疑人生。
這回輪到李銀驚訝了,扭頭看身側人:你也鎖了?
薛凡點曲着兩條長腿,佝腰低頭岔開蹲在地上,呲牙便是一笑:那肯定得跟上組織節奏。
得,敢情這也是翻窗出來的,算他關鍵時刻智商在線。
恐怕喬治也沒想到給他們倆換上有窗戶的房間,其實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反而給他們“密室失蹤”創造了條件。
…
等到喬治終于回房,兩人這才一連翻了兩扇窗回到主卧。
薛凡點現在瞌睡也是徹底醒了,關緊窗戶便問:“李導,咱們現在到底開的什麼副本,整的特務007似的。”
李銀知道好友這是想閑扯兩句讓他放松點。
不過他現在真的笑不出來,疲憊萬分坐到床邊舒出一口氣:“也差不多了。”
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考慮計劃了很多,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是遠遠超出他的預期,讓薛凡點更警醒點總是沒錯的。
薛凡點也知道李銀覺得他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主動告訴他。
但他細細對着好友一圈打量,實在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忽然問:“你該不會今天一晚上都跟喬治比着熬鷹沒睡吧?需要報警嗎?”
李銀:“找誰報警?”
薛凡點明顯也考慮過,并排坐到好友邊上:“找片警,片警解決不了就讓社裡幫我們找市警。”
理是這麼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