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氏到随山山莊有兩千多裡,無視禁飛陣法,瞬移至此,需要同時使用有價無市的法器和大乘陣,還必須要灌注大乘期修士的半身靈力。
蕭随被刺了靈脈,又被灼夜打了一掌,身有重傷,估計是為了帶走他,拼着命發動了陣法,難怪這人如今看起來,比他還要半死不活。
被刺中以後,蕭随得知仙盟的人即将趕來也不急着逃跑,大概就是在等陣法發揮作用。
該死,這種陣法還是他告訴蕭随怎麼用的。
容識有些煩躁。
蕭随許久才吐完血,他撐起身體,渾不在意地笑了兩聲,“真狠心呐。”
他真沒想到,容識在他快吐血的時候,會把他一腳踹開,還踹在劍傷之上。
容識擡起袖子看了看,還好沒有沾上血迹,“别弄髒我的衣服。”
蕭随臉色倏然變了,陰沉道:“你以前從不在意這些……”
他回想起灼夜今日穿的衣服,和容識身上這身似乎是同一塊布料,連樣式好像都差不多。
“好啊……”蕭随氣得發抖,撲過來拽着容識的手腕,把他拉進了屋内,摔在最裡面的床榻之上。
“是那個蠢貨做的是麼。”他撩起容識垂落的衣袖,最終壓住了内心膨脹的恨意,将衣袖丢開。
容識被摔得頭暈眼花,險些吐出來,還沒看清蕭随是什麼臉色,下颌便被狠狠地掐住,有東西塞進了口中,好像是幾顆藥丸,幾乎是入口即化。
他瞪大了眼,想把藥丸吐出來,卻被捂住了嘴,蕭随眼中閃着瘋狂,“沒關系,我會在他趕來的時候,把他的四肢打斷,讓他跪在卧房外,讓他眼睜睜看着我親手撕開他送給你的衣服,看着你和我,共、赴、雲、雨!”
容識直接甩了他一巴掌,“你給我吃的什麼?”
蕭随偏過頭,捂住了側臉,緩慢地摩挲,似乎有些回味,“上次你這樣打我,還是為了明彧,那是你死之前,我們見過的最後一面。多年不見,你的脾氣見長。不過我更喜歡你了。”
“滾。”
容識咬牙。
明彧死後,他猜到是蕭随所為,找他當面對質,蕭随卻胡攪蠻纏,他甩了他一巴掌之後,兩人自此分道揚镳。
蕭随的心情總是遊走在兩個極端,方才恨得雙目猩紅,現下被打了,倒是氣定神閑,“剛才你吃的是迷藥,短時間内你用不出靈力,也不會有太大的力氣。還有……生子藥,不把你放倒,我真怕你不要命也要殺了我,或者自殺。”
容識知道蕭随在最後一戰之前就已經在找生子藥了,沒想到現在他手上還有。
這麼多年過去,這藥不會過期麼?
萬一自己被毒死了,那事情可就好笑了。
蕭随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容識的衣裳,“生子藥不僅能讓男子懷孕,還有催.情的功效。待會兒,你會求我的。”
他勾起容識的下颌,怎麼看也看不夠,“你那麼喜歡明彧,和他做.過麼?不過不重要,往後,你也隻能跟我日夜纏.綿了。”
以前容識從來都沒有摘下過面具,那面具八成是什麼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神器,覆在臉上時,好像和皮膚融合在了一起。
容識幾次因傷昏迷的時候,他和另外幾個對容識有心思的人,都想摘下那面具,也都用各種方法嘗試過,但都沒有成功。
蕭随想起自己做的無數個傀儡,容識死後,他隻能用制作傀儡的方式壓制自己的悔恨和不甘,他一遍又一遍刻出自己想象中容識的樣子,也一遍又一遍回憶他們之間的所有。
可是越想越沒有辦法壓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懶得控制。
他的名聲越來越差,人人都說他為了一個人陷入瘋癫,面目扭曲。
以往,名聲是他最在意的東西,沒有名聲,他就沒辦法從不愛他的父親手中争奪權力。
但是容識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不在乎。
他隻想要容識。
“我們一起做的那個傀儡,跟你有五分相似。你一直戴着那面具,說明你不想讓旁人知曉你的真實樣貌,可在那個傀儡上,你例外了,為什麼?”
“你曾經對我,也是有情的,對麼?”
容識扯着嘴角,“那隻是我瞎了。”
也許是老天捉弄,他的信任總是被辜負。
“你在怪我從前種種皆是僞裝麼?”蕭随苦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展現出那麼幾分脆弱來,在他身上格外矛盾。
“初次見你是在三川郊外的玉蘭花樹下,那時你太小了,縱使你傳遞的密信都很有價值,我也不覺得,你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人。沒想到你的戰術,就算是師赢也要甘拜下風。縱橫捭阖、心懷天下,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我覺得你和我是同一種人,你裝得比我還像,于是我想接近你,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容識幹脆閉上了眼睛。
蕭随一直都喜歡以己度人,他覺得世上沒有真正心懷天下之人,便認為旁人都是裝出來的,他覺得世上沒有真心,便總想着挑撥離間,想看親友反目。
“可你總是讓人意外,哈。”蕭随嗤笑,不知道是在笑他的愚蠢,還是在笑自己看走了眼。
“你的心系蒼生,竟然不是假的,多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