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阻止容識傷害自己……

灼夜想也沒想，強硬地掰開了容識的手，但這總歸不是辦法，他下意識把自己的手塞進了容識指尖和掌心的縫隙中，那指尖卻反過來掐進了他的手背。

他吃痛地“嗷”了一聲，另一隻手想去解救自己，卻看到容識指尖泛白的靈力瘋狂外溢。

“容識……你怎麼了？”

容識在淩遲一般的痛苦中已經完全沒辦法思考自己在做什麼，他不清楚自己抓住了什麼，隻知道那個東西寬大溫暖，有血液流動的磅礴動力，于是另一隻手本能地也抓了上去。

兩人四手交疊在一起，鮮血交融，幾乎不分你我。

外溢的靈力混亂無序，不受控地形成一股旋風，席卷了房内的每一樣東西，厚實的木桌木櫃被掀翻在地，花瓶和茶杯被卷在空中，碰到雕花的門窗時應聲而碎。

接着靈力從破碎的門窗湧出，卷起滿院樹上的桂花，淡黃色的花瓣在夜空中盤旋飛舞，如同落雨。

“你倆什麼動靜？”

明允剛和家裡人說清楚了明彧的事，心裡正煩，就聽到容識屋裡巨物倒地的聲響。

他打開房門一看，院内花瓣紛紛揚揚，桂花香氣撲鼻，那邊屋内容識和灼夜十指相扣。

這難道就是話本中的傾世絕戀？

“擱這兒演話本呢？這是哪出啊，表白？”

“明允你快……”

灼夜話沒說完，就被容識一掌打在胸前翻下了床，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容識伏在床沿，又吐了血。

明允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不是這是鬧得哪出啊？”

他看出情況不對，一路小跑進屋，床前是一灘鮮血，容識已經昏迷，伏在那裡一動不動，掌心還往下滴着血，瞧着慘烈異常。

他趕緊搭上對方手腕把脈。

容識剛才那掌沒用靈力，灼夜身體尚未恢複，被推得心肺一痛，咳嗽了半晌，嗓子又疼又幹，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明允……”

他咳得臉色通紅，渾身都帶着疼起來，卻隻記挂着容識，“容識這是怎麼了，剛才我們……咳咳，說話說得好好的……”

他擡起頭，看見明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像是摸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搭在容識腕上的手嗖地一下收了回去，往後退了好幾步，整個人險些沒有站穩，臉色也變得青白一片。

灼夜心裡一涼，“你說話啊，他到底……”

“不……”明允望着自己的手，害怕得恨不得馬上逃跑，他想不明白怎麼會是這種脈象，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允！”灼夜叫道。

明允驟然驚醒，才發現自己已經靠在最邊緣的牆上，退無可退。

面對灼夜焦急的眼神，他别開了眼，不住地搖頭，“我……我診不出來……”

灼夜不敢相信：“你怎麼會……”

明允的醫術那麼好，怎麼可能診不出來？他這見鬼的樣子，明顯就是知道容識到底怎麼了！

難道容識如今的狀況，比剛見面時壽命還剩下不到半年更可怕麼？

“怎麼回事？”

忽聞院外一聲劍鳴，灼夜回頭去看，隻見靈力被劍氣斬斷消散，院子上空的花瓣随之飄落于地。

容向昭從院外匆匆走來，見兩人呆住了，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到現在，隻有幾個呼吸的時間，灼夜還很茫然，“我們剛說了幾句話，他就吐血昏迷了，靈力也不受控了……”

修士就算昏迷，隻要靈脈和丹田沒有受到很大損傷，就不可能控制不了體内的靈力，任其外溢。

容識修為不高，本身就靈力稀薄，卻還是沒法控制，他的狀況不容樂觀。

容向昭心道不好，回頭對院外站着的守衛道：“快去請醫師。”

灼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以往遇到了什麼事，哪怕是所有人都覺得是天塌了的大事，都有容識在前面頂着，現下容識變成這樣，他得撐起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扶起床上昏迷的容識，把人塞進被褥裡讓他躺好。

醫師随即就到，一來就徑直去把脈，隻是眉頭越皺越深，又去探容識的神魂。

灼夜看着，心裡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連鳳凰火都燒不熱。

容識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小半盞茶之後，醫師起身走向容向昭。

容向昭看他欲言又止，心裡也做了些準備，“直說。”

醫師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位小公子，是中了浮生事。”

“哐當”一聲，灼夜聞聲看去，見明允再也支撐不住，摔在地上，臉色沒比已經昏迷過去的容識好到哪兒去。

看三人的反應，灼夜着急地問：“那是什麼？”

醫師閉上眼，似是不忍：“無解之毒……令人靈力逆流，修為盡毀，無可挽回，七日之後痛苦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