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住手。”
“張忠,我不是讓你來打架的。”
兩道聲音撞在一起,一道急切清亮,一道不緊不緩。看戲的衆人紛紛讓出一條道,本就不安靜的人群忽的沸騰起來。
這是許久以來第一次,春山幫大當家與謝大人正面相對。先前陳家過山石民間謠傳二人大打出手,打得不分伯仲,衆人沒有親眼所見深感遺憾。
聽到謝禮呵斥的那一刻,桃應紅有些恍惚。她挺直腰身,擡頭望向馬背上的人。
謝禮低頭,撞上她的眼睛,眉頭不禁一挑。他的目光放遠,見秦露等人手中的東西,心下了然,唇角蕩出一抹笑意。
真是,好巧。
“大當家,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謝禮揶揄道,言語間似是挑弄,帶着一絲隻有桃應紅聽得懂的旖旎。
圍觀百姓瞪大眼睛,屏息凝神等待大當家的反應。大當家左手放在劍柄上,仿佛氣得發抖。
輕輕呼出一口氣,馬背上那人的笑太過晃眼,把她想說的話搖散了。觸摸到冰冷的劍柄,她在面具之下,冷聲回道:“大人可真會挑日子,偏偏選在我下山之時,是故意與我春山幫過不去嗎?”
謝禮下馬,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緩步走向桃應紅。二人距離一尺,衆目睽睽之下,謝禮忽然伸手勾住桃應紅腰間被風吹起的紅綢緞,修長手指纏繞。桃應紅默默看着他,中藥香氣鑽進鼻翼,是久違的味道。
她一時沒有動,半晌才說道:“鬧夠了嗎?”
有面具遮擋,謝禮看不清她的臉此時是绯紅色還是如常,他歎了一口氣,正欲退後一步桃應紅旋即拔劍,銀白色劍尖對着他的喉嚨。
“刷刷刷——”
站在二人身後的雙方均亮出武器。
“讓你們的人去另一個村口,這個地方我們先占了。”
“然後,你跟我來。”桃應紅說道。
謝禮擺擺手:“聽她的。”
又溫聲對距離他們百米之外的人們說:“别躲着了,吃飯。”
“喔噢噢噢——”村頭一隻大公雞不知為何,頂着金烏嚎叫。桃應紅憋着笑,轉身向樹林邊走去。
謝禮亦步亦趨。
看完了樂子的人們終于心滿意足等待施粥,等待回家後将今日趣事講與家中人聽。
南村樹林挨着小溪,溪水化凍,潺潺流向它的歸處。桃應紅摘下面具,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肩膀聳動,在她身後的謝禮無奈道:“笑什麼?”
“公雞。”簡而言之,桃應紅轉身,稍稍擡起下巴。
謝禮尋了一處石頭,二人挨着彼此坐下。山風不再向往常一般寒冷透骨,反而帶着一絲柔軟。
“桃應紅,多日不見,我覺得我得病了。”謝禮捂着心口,臉上卻是笑着,像他腳下化開的溪水。
“什麼病?”桃應紅輕輕撫弄地上的野草。
“相思病。”謝禮附耳低語,他的手撐在桃應紅腰側,整個人向她傾倒,卻又在桃應紅有所反應之前撤回。
看着落空的懷抱,桃應紅心中失落片刻。
“布條,有消息了嗎?”她問道。
“精通文字的那個人告訴我,這應該是一種自創字體,隻有本人知曉其意。所以這個布條,”謝禮頓了頓,“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桃應紅盯着手中的劍,半晌不回話,神色忽然變得遙遠。
溪水潺潺向遠處流,零星魚兒繞石嬉戲。金色覆上溪面,粼粼波光閃動,謝禮見她握得發白的手指關節,輕聲道:“現在不說也沒……”
“是阿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