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内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桃應紅欲推開謝禮探查究竟,卻被謝禮扣在懷中。桃應紅微微掙開,額頭抵在了謝禮下巴上。
後來,謝禮低頭在額頭上落下一吻。有些涼,桃應紅身子忽然抖動一瞬。
“你怕我走,不接受我的心意,甚至不接受自己的心意。這沒道理,桃應紅,你不能因為害怕一朵花凋零,就将它連根帶苗舍棄。”二人挨着彼此坐下,發絲相互纏繞。
聽到這話桃應紅挑了挑眉,意外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想養花就把它丢了?”
……謝禮拿起一塊棗花酥塞進桃應紅口中,繼續道:“我知你的顧慮,知你的牽挂。可是我和他們不是對立的,都是你放在心上的人,不是嗎?所以不要把我推開,這對我不公平。”
靜默許久,桃應紅垂眸,又擡起。
“好。”她揚起一抹笑意,眼角卻有水光滑落,衣襟上的一塊兒赤色變得暗了些,漸漸向周圍暈染。
..
“怎麼還不出來?”
“打架了嗎?”
“不可能,兩邊的人都在呢。”
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桃應紅握着劍從迎春居出來,緊跟着的是謝禮。二人一前一後,在門前站定。
“感謝大家前來見證春山幫與我們暫時握手言和的重要時刻。在接下來兩個月,謝某會竭盡全力實現路路相通,讓大家來往再無障礙。來,為我們擊鑼慶賀!”話畢謝禮雙手鼓掌,底下的人雖是疑惑也跟着照做。
春山幫的人神情一言難盡,秦阮抽了抽嘴角,握着斧頭不動。卻見自家老大應和着謝禮,眸子裡滿是震撼。
百姓也跟着鼓掌,有人不知從何處拿着鑼鼓,“啪啪”“嘭嘭”擊打起來。滿條街喧雜,桃應紅按着發疼的鼓膜,在謝禮耳邊道:“你發什麼瘋?”
“我高興。”
謝禮生生忍住把桃應紅抱在懷裡的欲望,也貼着她的耳朵:“後日正式開工,你要來。”
“會的。”桃應紅答應道。
鑼鼓聲止,謝禮先乘馬而去,人群漸漸散開。雖然春山幫善名在外,隻是那一副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還是讓他們望而遠之。
回山寨路上,秦阮屢次欲言又止。他在二樓看到兩個人似乎抱在一起,但絕對不是抱在一起,老大在做什麼?
還有出迎春居時,二人離得好近。平日那距離老大都要揍人的,怎麼……
“秦阮,怎麼了?”桃應紅的聲音忽然想起。
由于是回程,也是白日。他們慢慢讓馬兒走着,田地一片荒涼,野草卻不知怎麼長出來,在風中搖曳。
桃應紅看出秦阮的心不在焉,随口問道。
秦阮緊緊拉住缰繩,有些結巴:“沒……沒什麼。”
難不成這小子看出來了?不愧和秦露是姐弟,桃應紅見他否認,也就沒有順勢說下去。若是此時說謝禮是她心上人,這孩子得去跳河冷靜。
老大最開始想把這個人綁回來,但是沒綁成;後來……秦阮絞盡腦汁想着,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老大是在用美人計?
如此便說的通,為何老大要挨着謝縣令那麼近了。此計絕妙,他叫住桃應紅,目光堅定:“老大,你受苦了。”他家老大最不喜歡官府的人,卻是整日面對,太受苦了。
“什麼?”見秦阮沉默一陣兒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桃應紅覺得莫名。
天空中傳來雷聲,瞬間天空由乳白色變成草木灰色。烏雲雲集,桃應紅春城方向忘了一眼,城内已是暴雨傾盆。
“快走,要下雨了。”
馬蹄踏過,路邊野向北方傾斜。臨近春山村口處,一個老人忽然攔下桃應紅一行人。
是南村的王婆婆,去年七月春山幫曾經幫她向村中的無賴讨回了借走的銀兩。她穿着縫補的棉衣,臉上是一道道皺紋,黑壓壓的烏雲追趕至此,使得這裡半明半暗。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過,照出王婆婆衰老的臉上,咋一看像是來索命的厲鬼。
桃應紅下馬,站在王婆婆面前,輕聲細語道:“婆婆,怎麼在這裡?”
“大當家,我來看親戚。順道給你帶了一個好東西,”說着,她急切從口袋中掏着,拿出一個小木盒,“這個說可以保人身子健康,有起死回生之效。”
想來又是那個江湖庸醫在騙人,桃應紅心中燃起怒氣,面上卻是笑着推讓道:“婆婆,這怎麼好意思,您自己留着吃。”
庸醫賣得頂多是不值錢的可食之物所做,左右也算是吃食。王婆婆卻是不肯,硬是要塞到她的手上。
“您幫了我這麼多,這就是一點兒心意。”無奈之下,桃應紅接過小木盒,辭别王婆婆,向春山幫奔去。
“轟隆隆——”黑色徹底籠罩春山,山雨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