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向陳秀才家走去,路上張曉為二人介紹了一番陳秀才的情況。
陳秀才,本名陳恩,濟州人士,成武二十四年考中秀才,時年二十歲。
原也算年少有為,誰知家道中落,又連考幾次不中,幾年前進京趕考時落難,受張淑父親相助,同年成婚,就此留在上京城。
張淑大字不識,人也潑辣,但對陳恩百依百順,又因着陳恩的秀才身份,二人平日生活得了好些便利,據說二人感情不錯。
好容易又要熬到今年秋闱,誰知陳恩竟被人用鈍器砸中後腦勺,又扔進槐清池,一朝慘死。
言語間幾人到了陳恩家。
門前挂着白布,不遠處站着兩個捕快。
時不時有人路過陳家,往裡看一眼又匆匆離去。
張曉跟那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帶頭走進去,程少虞緊随其後,而向陽則慢悠悠晃着進去。
正廳内傳來哭聲,張淑見張曉進來連忙起身,“大人來此可是找到殺害我夫君的兇手了?”
還未等張曉開口,她看見跟在後面進來的向陽,厲聲道,“她怎麼來了!你給我出去!”
張曉連忙安撫,朝向陽使了個眼色。
向陽見狀轉身離開正廳,在院子裡轉悠起來。
陳秀才家中收拾的很幹淨,張淑看起來潑辣,幹活卻很是麻利。
她轉了轉,卻發現院子裡的大樹下有些異狀。
昨日剛下過雨,這裡的泥土卻有新翻的痕迹。
身側一片陰影籠罩,“這裡可是有些奇怪?”
向陽歪頭看他。
程少虞沒聽到回答,轉頭用眼神詢問。
“程大人不是已經看到了嗎?”她微微一笑,臉頰處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程少虞盯着那個酒窩,心跳了一瞬。
他轉過頭看着樹下的痕迹,打算讓張曉一會挖出來。
向陽轉身去往别處,程少虞餘光跟随向陽的方向。
柴房裡淩亂四起,與幹淨整潔的院落格格不入。
向陽面目沉靜,看着牆面上被刀砍的一道一道的印子,和碼放的整整齊齊的柴火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剛轉身迎面便撞上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程少虞。
“程大人走路沒有聲音嗎?”她摸了摸額頭。
程少虞眼神飄忽,摸了摸鼻子,向後退了一步。
屋内的張曉安撫完張淑,正在院子裡找他們二人。
“陳張氏交代,昨日清晨她聽街鄰王大娘說懷遠街有個算命師算的準,就去那邊找人算命,出門前還給陳恩做好了飯,陳恩那時還在家裡睡覺。”
“等她和算命的吵了一架回家來就發現陳恩不見了。”
說着還面色古怪地看了向陽一眼。
“應該說是這位夫人單方面的罵了我一頓。”向陽笑笑。
“陳恩平日裡不太出門?”程少虞問道。
“是的,據陳張氏和鄰裡所言,陳恩自從多次屢試不中後便有些沉默寡言,平日裡也不愛和人打交道。”
所以陳恩突然消失不見才讓張淑慌亂得六神無主。
程少虞跟張曉交代了一下院内樹下和柴房裡的怪異之處。
張曉詫異二人這麼快就有了進展,一邊讓守在此處的捕快去跟進。
向陽走出陳恩家,靠在一邊的牆上,半晌又覺得有些累,幹脆蹲在地上。
程少虞緊随其後,與向陽不同的是,他站得筆直。
“你對這案件有何看法?”他看着遠處喧鬧的街頭,問向陽,他莫名相信向陽的能力。
向陽把頭趴在胳膊上不語。
半晌沒聽到回答,程少虞低頭看她,卻發現這人竟趴在胳膊上睡着了?!
他不可置信,這姿勢也能睡着嗎?
“找到了!”張曉興奮的聲音劃破天際。
向陽被驚醒,程少虞移開目光。
二人皆轉頭看向張曉。
張曉手裡拿着一張薄紙,揮舞着朝二人走來。
“找到什麼了?”程少虞問。
向陽緩緩起身。
“那樹下買了一個盒子,裡面放着一封陳恩的絕筆信!”
上面大概寫着因為多次鄉試不過,無法考取舉人,他心灰意冷。
“想來這次是自殺吧?”張曉瞪大眼睛,帶着将要破案的興奮。
向陽忽然覺得這捕頭有點天真,“張捕頭。”
“嗯?”張曉扭頭看她。
“你做捕頭多長時間了?”
“半年吧。從前我做衙役的。”張曉回答,“多虧府尹大人看重。”
向陽沉默。
程少虞皺眉,看了他一眼。
又見向陽不再出聲,“為何斷定他為自殺,頭部傷痕?”
“許是打算投河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
“柴房刀痕?”
“誰沒有個心情不好的時候呢。”
“樹下新鮮痕迹怎麼回事?雨從昨天午時一直下到傍晚,這痕迹顯然是傍晚之後才出現,陳恩白日就已失蹤。”
程少虞臉色沉下來,對張曉随意猜測的回答顯然不滿意。
“這就是你做捕頭的破案方法?”他沉聲道。
張曉有些慌張,這位可是大人物派下來的,可不能得罪。
“這……許是我考慮不周,我再去探查一番。”張曉臉上冒出冷汗。
“不必了,帶我去見陳張氏。”程少虞擡手拒絕,轉頭示意向陽跟上。
向陽打了個哈欠,慢慢跟上他的腳步。
張曉帶程少虞到側室就坐。
向陽找了個角落的小幾一坐。
沒一會張淑腫着眼走進來了。
許是提前打過招呼,這次看到向陽她到是沒有很激動。
張淑向程少虞行了個禮,“大人。”
“柴房的刀痕是怎麼回事?”程少虞直言問道。
張淑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