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正躺在樹下的躺椅上小憩，連續幾日的奔波，她都沒有好好休息，昨日一回京，她就躺倒了，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今日中午程少虞來找他。

程少虞正在院子裡順菜，但他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問，時不時看她一眼，又一眼 。

樹上剛剛抽條的枝葉擋不住春日的陽光，向陽喜歡春天的陽光，不會太強烈，曬得人很舒服，不過此時程大人的目光比陽光更強烈。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懶洋洋地問。

“王家村的事你知道嗎？”他沉聲問。

“怎麼個知道法？”向陽手垂在躺椅一側，随着椅子晃動。

“你知道他會被燒死嗎？你所說的世間由人而改變也包括這個嗎？”

程少虞第一次在向陽面前這麼嚴肅，見向陽仍然不在意地晃來晃去，他放下手裡的菜，走過去踩住椅子邊緣，迫使躺椅停下。

向陽躺在躺椅上仰望着他，聲音十分平靜，“不知道。”

“我是個算命的，頂多能看出來他活不久了，至于他是怎麼死的，我怎麼知道。”

程少虞松了一口氣。

向陽納悶，“我看起來像是會破壞規則的人嗎？”

他正言，“你絕不會主動去害人。”

“那你還問。”向陽有些不滿。

“可你好像也不把人的性命看在眼裡。”他幽幽補出下半句。

向陽安靜了，後又在沉默中輕笑出聲，“程大人啊，這世間這麼多人，難道每個人的性命我都要很重視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少虞皺眉，細想了一下，慢慢形容道，“你好像對生命很敬畏，可是又好像很漠視。”

向陽聽得喟歎一聲，“啊，程大人對我的評價這麼複雜嗎，不過我會酌情聽取程大人的評價意見的，那麼程大人，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程少虞還在思考，聽到這話，忙低頭查看。

他剛剛過來的着急，如今低頭看去才發現他踩在躺椅邊緣的腿離向陽極近，他的膝蓋甚至觸碰到了她的。

他連忙後退幾步。

躺椅失去了着力點，又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見程少虞還站在原地愣神，向陽不太滿意，“小程大人，你是想把我餓死出氣嗎。”

程少虞沒有還嘴，默默地去幹活了。

“笃笃笃。”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院中的寂靜。

“門沒鎖，自己進。”

向陽懶散出聲。

“吱呀”一聲，張曉推門進來。

他之前去調查張淑老家的事情，今早方歸。

向陽坐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這位剛遠歸還沒好好休息的捕頭倒了一杯茶。

張曉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杯茶下肚，他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些。

程少虞在不遠處一邊順菜一邊盯着張曉的背影。

某人還沒給我倒過茶！

然後惡狠狠地揪掉手中蔬菜的根。

張曉後背一陣發涼，回頭一看，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程大人居然在擇菜？！

他一定是被脅迫的！沒錯！程大人一定是在向自己求助，看那無助的眼神！

他奮勇直言，為程大人打抱不平，“你這個神棍！居然脅迫我們程大人給你做飯？你知道我們程大人是誰麾下嗎？你怎麼敢的？！”

程少虞“......”

向陽“......”

“說出來吓死你！我們程大人可是隸屬攝政王雲陽王殿下麾下，是他老人家的得力幹将！你好大的膽子哇！”

“程大人，快快把這東西扔一邊去，有屬下在，必不能讓這神棍折辱你！”

“閉嘴！”程少虞咬牙切齒道，“有事就說，沒事快滾！”

他完全保持不住任何禮儀風範，隻想讓這個沒眼色的東西閉嘴滾蛋！

向陽在一旁捂嘴偷笑。

一旁傳來程少虞如刀割般的眼神。

她輕咳一聲，正襟危坐。

“哦哦。”張曉連忙應聲，“我去了張淑的老家，問了他們從前的鄰居、親戚以及縣城的長官，他們都說張淑從小就和父親相依為命，十歲就搬來上京了，到現在也有十六七年了，她爹還在的時候，往返與上京和濟州做生意。”

“從這上面看，她沒有任何問題。”張曉不明白為什麼向陽和程少虞都對這個張淑抱有極大的關注。

“嗯。”程少虞淡淡應和。

向陽也毫無意外神情。

“？”

就這？反應這麼平淡？

張曉看看向陽，又看看程少虞。

見程少虞成了據嘴葫蘆，知道他是在為剛才的事情惱了，向陽開口為張曉解釋，“讓你跑一趟，隻是想确認張淑在他們一家離開濟州定居上京的時間上有沒有說謊，雖然幾率很小，但也要排除一下嘛。”

“為什麼你們非要盯着張淑不放呢？有了羅武鄉的事，王虎的嫌疑就更大了不是嗎？”張曉真的不明白他們兩個為什麼總關注那個張淑。

向陽笑了笑，“因為那個張淑真的很奇怪呀。”

“她的心裡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