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日陽光明媚,衆人身上卻感到一絲涼意。
“你在那院子裡,隻見過這一個女人,是嗎?”向陽朝姜柏确認。
姜柏努力回想,然後肯定地點頭,“從被帶到那裡之後,我再沒接觸過任何人,除了那個古怪的女人。”
向陽輕笑一聲,“這個張淑,有點能耐。”
又瞄了一眼姜柏,“你可真能忍,居然就這麼聽話地在那院裡待半年。”
姜柏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她給了我阿虎的消息,便是再長時間,我也等得。”
她垂眸,“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挂了。”
說罷她和王虎對視一眼,溫柔地笑着。
向陽輕輕歪頭,看着面前受盡磨難仍然心意互通的兩個人,頭一次覺得有點迷感。
程少虞見她沉思,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意。
但向陽終究沒有想明白,甩了甩腦袋,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問王虎,“你是怎麼從流放犯變成土匪的?”
王虎抓了抓腦袋,心虛道,“逃出來的。”
他耷拉着眉眼,“逃出來以後本想偷偷回去看看,卻發現家沒了,後來帶着一群無家可歸的人當土匪。”
但他連忙解釋,“我們從來不劫普通人,隻劫一些不仁不義的有錢人。說來也巧,那年恰巧遇見了陳恩。”
說着說着王虎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意,“他想高中?門都沒有,他這麼在意名利,我當然要讓他考不成試,做不了官!毀了他最在意的事,才能讓他比死還難受。”
程少虞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不善,但沒有多言。
向陽瞧見程少虞不贊同的表情,岔開話題。
“走吧,去會會張淑,看看她是怎麼把人耍得團團轉的。”
王虎忽然想起之前那個找他的黑衣人,連忙喊住向陽,對她說了當時的情形。
“她讓我們離開上京,我是不願的,小柏當年雖然活了下來,但是身子已經徹底傷了,上京名醫衆多,我想留在這裡慢慢給她調養身子。”
程少虞臨走前把張曉喊到一邊,低聲吩咐了幾句,張曉不時疑感擡頭,欲言又止。
“你照吩咐去做就是。”程少虞冷靜道。
他走到向陽身側,“走吧。”
向陽看着有序撤退的人,視線投向程少虞。
程少虞目不斜視,“我猜,你并不想要多餘的人在場。”
向陽笑了,唇角微揚,臉頰兩側的酒窩若隐若現,“你可真是溫家人的典範,你家先祖也比不上你!”
程少虞受不了她的直來直去,有點耳熱,“不許胡說,先祖豈是我等後輩随意議論的?”
然後小聲嘟囔,“你又沒見過先祖,怎麼知道我比他好。”
向陽沒有聽到這聲抱怨,滿心想着的是張淑身上的異常,擡腳朝門外走去。
“走!”
時隔多日,向陽又和程少虞來到陳恩家。
大門緊閉,門口挂着的白布還未取下,宅子裡外透着詭異的安靜,顯得死氣沉沉。
“吱呀”。
門被推開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格外明顯。
向陽推門而入。
一推開門就看見張淑正蹲在院子裡擺弄幾株花草。
她神情專注,眼裡掩飾不住的喜愛。
那些花種在大樹不遠處,向陽記得上次來張淑家裡的時候還沒有這些花。
張淑拔掉周邊的雜草,又給它們澆了水,才擡眼瞥了他們一眼。
“沒想到你居然是官府的人。”
張淑嘴上有些詫異,神情卻是無比的平靜。
她看了他們一眼後再次把注意力放在花上,拿起一邊的小鏟子松了松土。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我們會來找你。”
向陽朝張淑身後的桌椅走去,毫不客氣地坐下,像進了自己家一樣。
“從王虎那個蠢貨不願意離開上京,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找上我,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更沒想到來找我的人居然是你。”
張淑站起身,回望向陽,又轉身輕蔑地看着程少虞,“還有這位大人物麾下的大人,沒想到這位大人居然甘心屈居在這個算命師之下。”
程少虞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她的嘲諷,語氣淡然,“你不用挑釁我,我自然亦有所求。”
張淑輕笑一聲,絲毫不見當日的市儈與潑辣,笑起來自有一股灑脫,如驕陽似火。
向陽看着她與往日渾然不同的樣子,她和陳恩之間相必也有不堪的往事,“你為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