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張淑感覺有點好笑，于是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逐漸變得有些尖銳，“因為我要他死！！”

她直視向陽，眼中恨意滔天，“我更想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随着她展現出的滔天恨意，一縷縷黑氣從她身上散出，扭曲着要離開她的身體，向外逃散。

向陽臉色一變，下一秒閃現到張淑身邊，在她身上點了幾下，雙手結印，口中輕喝，“封！”

話音剛落，那黑氣仿佛被什麼重新吸回張淑的身體。

“你做什麼！”

張淑猛地推了向陽一把，向陽一時不察，竟被她推得後退幾步，重心不穩，程少虞從身後扶住她。

“剛剛那是什麼？”程少虞驚疑不定，直覺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煞氣。”向陽沉聲道。

她輕拍程少虞的手示意他放開自己，程少虞松開手，見她又要朝前走急忙拉住她。

“沒事。”向陽回頭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她走到張淑不遠處，見張淑一直目光警惕地盯着她，緩聲道，“不要害怕，剛才有東西從你身上冒出來。”

張淑嗤笑一聲，“我有什麼好怕的，這世間再也沒有讓我害怕的事了。”

向陽見她平靜下來，微微放下心。

她走到桌邊，給張淑倒了一杯茶，“有什麼話，坐下慢慢說吧。”

張淑見她好脾氣，隻是略微一猶豫，接着就坐下了。

隻是程少虞一靠近，她就目露兇光，坐立不安。

程少虞見狀停下腳步，向陽沖他無奈地聳聳肩，他略一沉吟，往向陽身後走去，站在她身後不動了。

“喝口茶，你慢慢說，不着急。”向陽面帶微笑勸張淑。

張淑看不見的是，那茶裡清氣環繞，清氣裡含着一絲絲生氣。

程少虞眸光微動。

張淑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水下肚，緩慢地滋潤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隻覺精神一陣清明，方才滿心的怨氣也消失不少。

她深呼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着向陽，“你們是怎麼開始懷疑我的？”

向陽回想了一下，細數了一下，“從去你家開始就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柴房刀痕的高度與你的身高不符，院裡的遺書掩埋時間與陳恩死亡時間不符，再加上你耳後有剛剛恢複不久的傷痕。”

她直視張淑，“陳恩他，是不是傷害你了？”

張淑身體一僵，縮回手臂雙手環胸，陷入了從前的恐懼。

“張淑……張淑？”

空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猛然将張淑從恐懼中喚醒。

張淑看着眼前的景象，才記起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那個人，她澀然開口，“嗯。”

第一次有人這樣安靜地傾聽，她忍不住将自己多年的恐懼和盤托出。

“我家世代經商，十歲時阿父帶我來到上京，他每年來往于濟州與上京做生意，有一年，他在濟州往上京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土匪在欺負一個年輕人，他一時心善救下了他，卻發現那人是當年的考生。”

張淑逐漸咬牙切齒，“那個人，就是陳恩！阿父對讀書人甚是推崇，他一直遺憾我不是男兒身不能參與科考，就一心找一個讀書人做女婿。”

“阿父親自送陳恩回濟州，一路好生照看，甚至陳恩被那些土匪折磨得重病纏身後，他傾家蕩産買那續命的千金良藥，隻是為了救陳恩性命！”

張淑恨意難忍，“阿父傾家蕩産換來陳恩與我的親事，我知道阿父一直希望有個讀書人做女婿，我的意見并不重要。起初，看見他彬彬有禮的樣子我也是歡喜的，可是後來……”

“後來他就……”張淑回想起曾經，眼底滿是驚恐，“阿父為了買那良藥，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後來生意就一直不好，陳恩又一直無法高中，見阿父無法東山再起後就開始打我。”

陳恩在外很會裝相，在他嶽父面前永遠都是溫柔體貼的夫婿，可是一回到家，他就用陰森森的眼神面無表情地盯着張淑看，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打她。

有時候一邊打嘴裡還嘟囔着，“收了我的東西，還就這麼撇開我？！”

偏生他還慣用巧勁，外人在張淑身上看不到任何傷痕。

張淑向父親哭訴，她爹不僅不信，還說她沒用，連夫妻之間的關系都經營不好。

久而久之，張淑就不再向她爹說這些事情。她一直，一直獨自一人承受着來自陳恩的打罵，她學會了忍。

直到三年前，張淑的父親去世。

陳恩徹底露出了他的魔鬼嘴臉。

“從我阿父去世以後，他就變本加厲，愈發的不加遮掩了。”

恐懼過後，張淑變得有些平靜。

“他不常出門，在家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摔東西，打我的時候也不再顧忌，我日日夜夜都是帶着傷痕入睡，很多時候在他身邊我根本睡不着。”

她捏緊自己的手，攥出一道道印迹，“到後來，他生氣的時候開始拿着刀在柴房裡亂砍。我真的害怕有一天，那把柴刀會落在我身上。”

“直到有一天，他醉酒後嘲諷我，我才在他嘴裡知道，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當年他根本沒有生重病！那群土匪造成的隻是皮外傷，他騙我阿父的錢，隻是因為他錯過了那次秋闱，他用那價值千金的良藥來讨好那個濟州知府，好讓他能在下一次秋闱中中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