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木圖跑到她面前,一臉嚴肅地正視她,“你剛剛,為什麼隻放過我?”
“沉木圖!”大祭司喝斥,“不得無禮!”
沉木圖充耳不聞,倔強地看着向陽。
“放過你還不高興?”向陽納悶。
沉木圖激動地朝她喊,“你明知我也是這幾個匪徒之一,為什麼偏偏放過我!難道因為我和神有關聯嗎?!”
向陽懂他的意思了,是覺得自己沒有一視同仁地處置犯人,是不是看在他和神的關系親近的份上。
她慢條斯理地整整衣襟,“放過你有很多個原因,當然不是因為看在你和神有關聯。你身上一點神的氣息都沒有,算哪門子有關聯?”
沉木圖一噎。
“當然,你若真的和神有關聯還做出這種事,不用山神出手我就斃了你,為山神清理門戶。”
察覺到向陽語意冷淡,沉木圖縮了縮肩膀。
“神使。”大祭司想緩和一下氣氛,被向陽擡手制止。
“放過你的原因有很多,布林端來的那碗水你提前動過手腳吧。當時布林見我醒得那麼早,他可詫異得很。”
沉木圖悶聲道,“我早就把家裡的迷藥換過了,效果沒有原先那麼強烈。不過那摻了迷藥的水根本對你沒有作用。”
向陽微微一笑,悠悠補充,“壩林部那些跑掉的年輕女人應該也和你有關吧。”
大祭司聞言一愣,無可奈何地輕歎,“沉木圖,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不要插手他們的事,自有北原各部落的神使去做,你我當務之急是要找回山神。”
沉木圖扭過臉,以此表現自己的反抗,“守門人是神真正的使者,可若連護佑北原族民都做不到,我有什麼臉說自己是守門人。”
大祭司輕歎,卻滿臉欣慰。
向陽眉眼柔和,放緩聲音,“你的想法很好,可是這樣做過于魯莽了,你沒有玄術在身,也不會人間的武藝,倘若暴露了怎麼辦?小姑娘。”
“暴露就暴露!他們不敢動我。”沉木圖滿不在乎,忽而反應過來向陽喊她什麼,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樣,她瞪大眼,“你怎麼!”
大祭司雖也有些詫異,但也不會像沉木圖那樣反應強烈。
向陽微翹嘴角,欣賞着這個小姑娘的變臉。
沉木圖沮喪地垂着頭,“除了我爹娘和大祭司,沒人知道我是女孩,連我那兩個哥哥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身量與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差不多,貼了個假喉結之後更是雌雄難辨,往常别人都隻是覺得沉木圖是個長得像小姑娘的男孩。
向陽神秘一笑。
旁人用眼睛看,向陽可不是。
男女身上的氣息是不同的,陰陽流轉,自然瞧得出。
沉木圖見她始終不說,生生克制住自己質問她的沖動。
“壩林部的神使雖然可以處理阿圖察和布林之間的勾當,可他們這些人,認為自己早就超脫于世外,對于年輕小輩之間的事他們不願多插手,認為太掉價。”
沉木圖嘲諷道,“更何況北原的清氣消失,他們無法修煉,隻能看着自己一日日老去,哪還有心思關心那些被拐來的人呢。”
“我隻是把布林他們的強效迷藥換成了效果輕微的,大多數人當天晚上就會醒過來,我再偷溜過去幫她們脫身。”
她有點得意,“這群蠢貨,沒一個懷疑我的。”
大祭司出聲責罵,“布林和老四隻是你爹娘收養的,跟你能有多少情分?他們對我都沒有多少尊重,你還敢說他們不敢動你!”
沉木圖認真道,“他們不怕你,可怕你把他們扔到雪崖啊!”
說到底,沉木圖還是在賭罷了。
“你!” 大祭司氣極,擡手就要打。
沉木圖吓得緊閉雙眼。
向陽及時制止,“好了。她這個性格,山神會喜歡的。”
雪女看着雖冷,然而性子烈如火,怕是與沉木圖不相上下。
大祭司擡起的手緩緩放下,沉木圖睜開一隻眼悄悄觀察,見無事發生長舒一口氣。
大祭司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問向陽,“神使可還要多留幾日?”
向陽搖頭,北原的雪女已經徹底消散,她也知道了這次的劫難存在幕後黑手。
西川和南章與北原不同,他們的神沒有固定居所,在感知不到他們氣息的情況下,向陽根本找不到他們,隻能先回東極。
向陽走到沉木圖跟前,“如果有一天你想獲取非凡的力量,就到東極來。”
沉木圖似懂非懂,大祭司仿佛預感到什麼,眼含謝意地看向向陽。
向陽的身形逐漸變得透明,空氣中隻留下她的話,“我在神山上留下了清氣,雖然你們無法用它修煉,但它可以做神山的保護罩,珍重。”
沉木圖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大祭司,她到底是誰啊?”
大祭司沖着虛空鄭重行禮道謝。
“是東極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