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笙白阻止她繼續禍害散落的發尾,為她系上白綢,又重新給她紮好馬尾。
向陽站在原地任他動作。
溫笙白給她紮好頭發,“想不想去雲秦樓?”
雲秦樓?
向陽耳朵豎起來,拉着他就往外走。
雲秦樓臨湖而建,推開窗便是淩雲湖。
雲秦樓整個三樓都是包廂,因着背後實際控制人是某位長公主的兒子,所以常年給溫笙白留着一個包廂。
向陽跟着溫笙白到了三樓包廂,推開窗就看見淩雲湖,湖中央有遊船三兩隻,隔湖相望有一棟精美的三層小樓。
對面樓上傳來陣陣優美的樂聲,女人動聽的歌聲和男女的嬉笑聲。
向陽趴在窗框上眯着眼盯着對面瞧了半天,轉頭問溫笙白,“那是什麼地方?”
溫笙白正給她倒茶,聞言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
溫笙白斟酌片刻,“是雲霄樓。”
“也是吃飯的地方?它家的飯菜味道如何,與雲秦樓誰更勝一籌?”
向陽追問。
溫笙白有點犯難,不知該如何向這位不通世事的神明大人解釋。
末了,他歎了口氣,“雲霄樓不是飯館,它是青樓。”
向陽眉心微蹩,絞盡腦汁地翻騰腦海中的記憶。
青樓,青樓……
她實在想不起來,“何為青樓?”
溫笙白自暴自棄道,“你探入我的腦海自己看吧。”
向陽不解,但仍依言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待明白青樓的含義之後,她收回手,臉色難看。
溫笙白心中忐忑,怕這位祖宗不高興。
但向陽隻是緊緊抿住嘴唇,并沒有動怒。
“人心複雜,有人的地方就有紛亂,我本不該苛責,可是能到這種地步,可見世道的确混亂。”
她終究難以掩飾失望。
溫笙白無言以對。
良久,他像是想為朝廷挽回一絲顔面,“起碼,朝中是禁止官員狎妓的。”
說完連他自己都搖頭,這種規定,防君子不防小人罷了。
“是我們沒能盡好自己的責任。”
向陽望着泛着波紋的湖面,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之間詭異地沉默。
溫笙白想起剛剛她說的兩種氣息,主動打破平靜。
“你剛剛說你追尋我的殘留氣息而不是生靈氣息有什麼區别嗎?”
向陽喝了口茶,“每個人的氣息在他活着的時候都是獨一無二的,這種氣息是人時時刻刻都在散發的,是活着的氣息,所以叫生靈氣息。”
“至于殘存的氣息。”
她想了一下,“就是你曾經待過的地方,穿過的衣服,上面都留着你的氣息,但那不是活着的氣息。”
溫笙白默,瞄了她一眼,這不是跟小狗找人差不多嗎……但他不敢說。
向陽扭頭看向門口,恰巧此時響起敲門聲。
過了一會,她看着桌子上擺滿的葷菜
紅燒獅子頭、清蒸鲈魚、辣椒炒雞……
很好。
她滿意地抄起筷子風卷殘雲。
溫笙白順道跟她說起昨日重翻案卷的發現。
“據案卷記載,三年前的二月初二,是第一起與張淑的槐清池案類似的案件。這樣的案件,從那時起,第一年三件,第二年六件,今年不過才三月,已經是笫三起了。”
溫笙白沉聲道。
向陽咬了一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食物,“幕後之人在加快進度。”
“我去北原之後才發現,她們的神在三年前突然消失,守門人再也接收不到任何與神相關的信息。”
她放下碗筷,“我懷疑,北原神三年前就死了。”
“可是,北原還在啊。”溫笙白疑惑。
若神三年前就死了,與之命運相連的北原怎麼可能還存在呢?
“是靈。”向陽回想起那片小雪花,又感到胸口悶悶的不舒服。
“那是神靈魂的精華,祂死了,卻留下一部分靈,一邊對抗着煞氣吞噬,一邊守護着神山,隻要神山仍在,北原就不會消失。”
她拎着茶蓋,有一搭沒一搭地扣在茶杯上,“昨日我去時,那靈已經被吞噬得油盡燈枯了,最終消散于天地,”
溫笙白一愣,那北原啟不是?
不對,若北原真的消失,她不會這麼平靜。
該不會?
他睜大雙眼,“你該不會将一部分你的靈留在那裡了吧?!”
向陽不吭聲。
溫笙白不知說什麼好,北原清氣與東極不同,她留在那裡的靈不僅要抵抗當地環境對她的排斥還要守護着神山,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事。
望着她平淡的眉眼,溫笙白暗歎。
罷了,回去問問國師,如何能為神補氣養身。
就在此時,湖對面的三層小樓傳來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
二人皆向對面看去,在向陽的眼中,一股滔天黑氣自樓内沖向空中,組成一道泛着罪惡氣息的殘缺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