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低頭看向被攥住的手,順勢反握住,然後一屁股坐在榻邊,從二人彼此交握的手輕柔地送出一道道生機。
溫笙白鼻尖嗅到草木的清香,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然而他躺在榻上沒有起身,就這麼仰視着向陽,靜靜感受着生機順着體内經脈流淌。
月光透過窗戶照亮他半張臉,他忍不住輕聲說道,“方才我做了個夢,夢裡有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還有眼睛上沒有覆着白綢的你。那個人說會遵守與你的諾言。”
向陽安靜聽他叙述。
“那是你嗎?”他忐忑地問。
“是。”
向陽聽他的描述,從腦海中翻出這段記憶。
溫笙白心裡一咯噔,他想要撤回自己的手,卻被向陽牢牢握住,動彈不得。
她皺眉,“你的生機還不穩,别亂動。”
溫笙白喪氣,木頭!
向陽見他情緒低落,主動挑起話題,“你還夢到什麼了?”
“沒了!”
他賭氣道。
“哦。”向陽神情淡然,一臉悠閑地撇過臉看向窗外。
溫笙白欲言又止,晦澀道,“那是你的心上人嗎?”
向陽高高地挑起眉,低頭與直視他的溫笙白對視。
溫笙白見她沉默,眸中的期冀一絲絲沉寂下去。
向陽上下掃視他,似笑非笑,“你連你先祖都認不出來,就不怕他從底下跳出來打你嗎?”
溫笙白:“!!”
搞了個烏龍的溫笙白耳根紅透,想轉過身背對她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狼狽,卻被向陽固定住身子,“真是不聽話。”
溫笙白無法轉身,幹脆掀起被子蒙住自己。
向陽拽拽他的被子,良久見他不肯撒手,留下一道生機滋養他的身體後起身,打算明日再問心中的問題。
溫笙白察覺到她要走,急忙拉下被子露出一雙眼睛扯住她寬大的衣袖一角。
向陽停住腳步,看見他的眼睛依舊光彩奪目,甚至流露出一絲讨好的笑意,不由得有點好笑。
她站在原地,”白天你看見什麼了?“
他垂下眼睫,看起來有些乖巧,“我看到了兩種不同力量的對峙,綠色的生機勃勃,黑色的死氣沉沉。兩種力量掀起的風暴讓人感受到極大的壓力。”
“但是。”他有點不确定。
“周圍的人似乎并沒有看到那些東西。雖然義莊位置偏僻,可他不遠處就是官道,失去意識前我模糊注意到那邊來往的行人沒有一個擡頭的。”
溫笙白注視着向陽,“為什麼隻有我能看到,我到底是什麼人?連小陌都是快要到後山觀星台才發現的。”
向陽知道守門人一脈借助星宿之力的時候力量會更強,溫陌天賦極高,更甚于國師,因此他能在靠近觀星台時發現神力的存在已經極為難得。
而溫笙白天生絕靈體,本該對這些力量毫無感知,但他每一次都能瞬間發現異常。
無論是煞氣還是神力,他都能看見這些常人所看不見的特殊力量。
向陽沉吟。
“除了守門人以外,曆代皇室嫡系血脈也能隐隐感知神力。血脈越純,感知的力量越強。”
“按理說,溫陌與他的雙胞兄弟溫阮是這一代的嫡系血脈,感知最強。而你與先帝一母同胞,也算是上一代的嫡系血脈。”
“這種隐含在血脈中的感知之力,會随着你誕生後代以後逐漸減弱。”
聽到此處的溫笙白連忙自證清白,“我沒有娶妻,更沒有後代!”
向陽一頓,幽幽地看了過去。
溫笙白閉緊嘴巴,眼神示意她繼續。
向陽暗歎,他成日裡表現得正經又可靠,完全不像跳脫的溫家人,如今看來,果然還是流的同樣的血脈。
“溫陌本就是這一代的嫡系血脈,再加上守門人繼承者的身份與觀星台,三種力量疊加,才在觀星台附近感知到神力。”
“而你,僅憑着血脈之力就能在當時感知到神力,确實非同尋常。更奇怪的是。”
她深深注視着他,“你居然在沒有遭受到特殊力量的傷害下莫名失去了生機。若不是能确定你是溫家血脈,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一些古物成精了。”
說到最後,她語帶笑意打趣。
眼瞧着溫笙白仍然眉頭緊鎖,不知在亂想什麼。
向陽彎腰一手按向他的眉心,引開他的注意力。
“不必過于在意,即便你如今生機不穩,但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出事。或許你天生就是為神而生,但在那之前,你先是你自己。”
溫笙白注視着向陽唇邊的笑意,漸漸松開緊皺的眉頭,眼底陰霾散去,不再糾結于此。
他重重點頭。
向陽輕聲輕語,“快睡吧,明日還要去何浩仁家。”
溫笙白聽話地閉上眼。
向陽回到自己屋裡打坐,引導那少得可憐的神心精華逐步淨化封印在身體裡的煞氣。
一夜無眠。
清晨第一縷陽光出現之前,向陽摘下白綢睜開眼,目光穿過屋子凝視着天邊的幾縷紫氣。
紫氣仿佛受到什麼東西的召喚,直直沒入向陽的雙眼。
借助入體的紫氣她體内綠與紫交織,瞬間沖向隐在角落的煞氣。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