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陌沒有防備,一時間被撞了個趔趄,擡頭瞪眼欲罵。
誰啊這麼不長眼!
他猛地擡頭卻沒看到人,聽到地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低頭一看才發現一個八九歲的女童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擡頭仰望溫陌,一雙大眼滴溜溜地轉。
小姑娘不哭不鬧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本正經地向溫陌行禮,稚聲稚氣道,“是我失禮了。”
溫陌的不爽被堵在胸腔裡,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收起滿身的尖刺,擡眼望天,“沒…沒什麼。”
又垂眼偷偷瞄了一眼小姑娘。
何夫人疾步到門前,蹲下身臉上閃過一絲緊張,“安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亂跑,瞧瞧,摔跤了吧!”
嘴上雖然嚴厲,手上卻輕輕地拍打小姑娘身上沾染的灰塵。
何稚安吐了吐舌頭,嬌俏地晃了晃何夫人的胳膊,“阿娘~下次不敢了。”
她歪頭眨巴着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眼睛裡卻流露出‘下次還敢’的狡黠。
何夫人滿腔憐愛,她輕撫何稚安的額發,點點她的鼻子,“淘氣!”
因着何稚安的出現,方才正廳裡的凝重氣氛消失得一幹二淨。
何夫人起身略帶歉意,“抱歉,小女頑劣,還望諸位大人海涵。”
何稚安藏在母親身後,露出半張臉好奇地觀察向陽。
有孩子在這,幾個人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向陽轉頭一想有了主意,“若是方便,夫人可能讓我們在府上轉轉?”
“這……”何夫人有些遲疑,“不知這和他的死有什麼關系?”
“往常遇到這種非自然死亡的案件,我們也要對死者的家進行調查的。”溫笙白補充道。
何夫人眼裡流露出一絲嫌惡,“死在那種地方,能有什麼貓膩。左不過是他又作了什麼孽。”
眉眼間的冰冷與厭惡絲毫不加掩飾。
待回過神來連忙掩飾自己的神情,彎腰溫柔微笑,“安安是個大人了,能不能盡地主之誼,帶着客人逛逛府中呀?”
何稚安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安安一定會照顧好客人的!”
頭上的小辮随着她點頭一甩一甩的,可愛極了。
何夫人愛憐地撫摸她的臉,直起腰向衆人福了福身。
“大人勿怪,妾身實在是有急事出府,不如讓安安帶着諸位在府上行走吧。”
向陽看着冷靜自持的何夫人,一直在她與何稚安身上來回打量,若有所思。
“夫人既已允許我等便宜行事已是感激不盡,其他的請夫人自便。”
何夫人臉上流露出感激不盡,輕聲囑咐何稚安後便匆匆離開。
溫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離去。
“不是,她就這麼走了?府上沒别人就讓我們自己留在這?”
何稚安不滿,“還有我!阿娘說了,讓我盡地主之誼!”
溫陌一言難盡。
這算什麼事啊,府中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留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在這,這也太失禮了。
幾個人在正廳大眼瞪小眼。
向陽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有些犯愁,她給了溫笙白一個眼神,“你上。”
溫笙白接收到他的眼神,蹲到何稚安跟前,溫和地笑,“安安嗎,你母親說安安作為主人帶我們去府中瞧瞧,安安可以嗎?”
何稚安微微歪頭,乖巧道,“可以的哥哥。”
溫陌一個箭步沖向前,手扶在膝蓋上,彎腰吆喝。
“喂喂,小丫頭,我才是哥哥,他是叔叔!”
何稚安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溫笙白,脆生生回道,“都是哥哥。”
溫陌剛想反駁,不知想到什麼眼珠一轉,嘿嘿笑起來,“嗯嗯,都是哥哥,都是哥哥。”
溫笙白打眼一瞧就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
向陽走到門外指了指外面那條可疑的路,努力表現出自己的和善。
“可以帶我們去那裡看看嗎?”
何稚安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發現隻是一條路,十分不解這個姐姐居然要去看一條平平無奇的路,但是想到母親說的地主之誼,爽快地點頭,“當然可以。”
她走在前頭帶路,眼睛卻時不時地瞥向向陽。
溫陌和她走在前頭,向陽和溫笙白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溫陌大咧咧地問她,“你叫什麼呀?”
“我叫何稚安。”何稚安一字一句地回答,“阿娘說希望我一生順遂平安。”
“喔。”溫陌對她提起母親沒什麼共通感,他的母親在生他們兄弟倆的時候難産去世了。
“那你多大啦,看着還挺靠譜的嘛。”
溫陌趁何稚安不注意,悄悄摸了一把她的小辮。
何稚安渾然不覺,掰着手指頭數了數,眼睛亮晶晶地沖着溫陌比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