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内。
洛清苒和沈露明一起去看望了她的母親,還留在母親的院子裡用了午食。
沈露明午後要去國子監,不能久留。用過飯後洛清苒便送他往府門外走去。
路上,發現洛清苒的影子在明媚春光的投映下落了一截在自己右小臂上,沈露明不由得唇角微揚,擡起左手溫柔地虛撫了撫,悄悄珍藏隻屬于這一刻,也隻屬于他的秘密。
“不到半月便是你的生辰了,有想好要如何過嗎?”一直挂心着此事,沈露明問道。
洛清苒心神微頓,旋即面色如常地同他說:“應還是在府裡慶生。”
前世洛清苒十七歲的生辰是在皇宮裡過的。
榮寵正盛的陳貴妃是洛清苒的姨母,一直對洛清苒和洛清芷姐妹很好。
前世也是洛清苒的姨母提起,想在宮裡為洛清苒慶生。
洛清苒并非皇室血脈,此事本不算合規矩,不過陳貴妃受寵,皇帝也願意順她心意。
但也是那一日,洛清苒才知道,原來陳貴妃一直以來對她的疼愛都别有目的。陳貴妃在宮裡為洛清苒這個小輩慶生,人人都以為是給了她莫大的臉面與榮譽,卻不知曉,洛清苒就在那日被拉下了深淵。
除了皇後所生的太子以外,陳貴妃膝下的二皇子是最優秀的皇子。而幾乎人人都知道,皇帝不喜太子,廢儲或許隻是早晚的事。隻是因為皇後的勢力以及朝臣的反對,才一直沒有下旨。
當今皇後的地位十分穩固,陳貴妃絕對無法取而代之。但她籌謀多年,一直想要将二皇子推上儲位,自己将來好做太後。是以她費盡心思為自己的兒子拉攏朝臣,積累勢力。
按理來說,洛清苒的父親娶了陳貴妃的妹妹,應自然而然地站在二皇子那邊。可他從始至終都并未表明過願意支持她們奪嫡争位的立場。
陳貴妃曾提過讓二皇子娶洛清苒為正妻,親上加親。但洛清苒的父親以他們夫妻二人舍不得洛清苒,想将她多留幾年為由,沒有松口同意。
眼看着皇帝近年來多病,太子的派系勢力也越來越廣,陳貴妃不能不着急。
所以前世的陳貴妃設了局,想讓洛家僅剩的女兒洛清苒失.身于二皇子,迫使洛清苒嫁給二皇子,從此讓洛家與他們母子緊緊綁在一起。
事涉洛清苒的清白與餘生,陳貴妃笃定了洛家隻能吃啞巴虧。
但陳貴妃後來隻知道自己的兒子那晚被人打暈了,壓根沒見到洛清苒。卻不知道,原本是為二皇子準備的那杯酒,竟陰差陽錯地送到了裴知硯手裡。
洛清苒十七歲生辰那晚之後,裴知硯請來的遊醫診出他們體内有極難找到徹底解法的蠱毒。
洛清苒原本不知道為何陳貴妃不用簡單的春酒,而要在其中加入蠱毒。
直到當月那蠱毒第二次發作,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隻能再次與裴知硯歡好才得以逐漸恢複過來,洛清苒終于明白——
陳貴妃應是擔心僅是失.身的結果不足以讓洛清苒嫁給二皇子,所以才會用那樣陰險的蠱毒,想讓洛清苒每月都有幾晚離不得二皇子,絕對無法嫁給旁人。
洛清苒不願被設計嫁給二皇子,也不願讓那蠱毒強行将自己和裴知硯綁在一起。
即便前世的洛清苒還心悅于裴知硯,她也不想因為這種東西而與他産生如此深的羁絆。
如今重來一回,洛清苒不會再讓自己踏入同一個陷阱,陷入同樣的甚至是更糟糕的境地。
幾日後,陳貴妃就該請洛清苒進宮,說起要在宮裡為她慶生的事了。
後宮是陳貴妃的地方,洛清苒的手伸不到宮裡去,不能提前在生辰宴上有所布置。她便打算設法避開,索性不去宮裡了。
若實在不行,就再“重病”一回。左右她剛剛病愈,有所反複也很正常。
但沒有千日防賊的。既然已經知道陳貴妃圖謀不軌,還是必須永絕後患,将她從高位拉下來,讓她再無可以害人的身份與能力。
隻是若要做到這一步,還得從長計議。或許可以從二皇子那裡入手……
“你又神遊天外了。”沈露明無奈地出聲提醒道。
洛清苒連忙回過神來,見不知不覺間他們竟已經走到了府門口,不由得有些赧然:“抱歉,我方才在想别的事情。”
沈露明好奇地問:“在想到時要如何慶生嗎?”
“算是吧。”洛清苒含糊道。
“伯父和伯母肯定都會順你心意。到時我也會像往年一樣,帶着禮物來為你慶生。”
“那便提前謝過了,”洛清苒轉而問,“你今年想要什麼生辰禮物?”
沈露明隻比她大一日,但他已經好幾年不曾慶祝生辰了。因為當年在西北邊境,沈露明的二姐便是死在了他生辰那日。自那以後沈露明便不再慶生。但親朋好友們會默契地提前為他準備生辰禮物。
明顯也想起了他的姐姐,沈露明的神色黯淡了幾息,又很快被他掩下。
“你随意準備便是,不準備也無妨,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