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會同父親将此事說清楚。若父親執意如此,我也會想其他法子處理好此事。”
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這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但李青栀和沈露明都知道洛清苒不會願意嫁給太子,所以早在得知今日陳家要舉辦賞春宴時他們便開始想辦法。
可無人會比洛清苒本人有更明确的拒絕意願。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坐以待斃,不會就這麼被推着嫁給任何人。
李青栀明白了洛清苒的意思,便也不再多提,隻在心底無聲歎了一口氣。
兩個孩子的感情終歸還是隻能順其自然,旁人本也不該橫加幹涉。
可若不用已有婚事為借口,洛清苒想要阻止她父親和太子之間可能已經達成的合作與交換,想必會很困難。
這個姑娘不得不去直面更多,也經受更多。
“若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同伯母說。”李青栀難掩心疼道。
洛清苒眉眼柔和地笑了笑,“好,多謝伯母。”
“方才慕容府的主母娘子似是有事要與伯母商議,伯母先過去吧,不用擔心我和瑤瑤。我們四處走走便是。”
那會兒她們正要去洛清苒外祖母的院落,林夫人便沒有久留,隻說邀李青栀有空閑時一道品茶。
慕容府是當今皇後的母家,慕容府如今的主母林夫人是皇後的長嫂。思及太子與今日賞春宴的關聯,李青栀不難猜到林夫人想同自己聊些什麼。
左右不過是旁敲側擊地問一問沈洛兩家是否有意聯姻,或是問一問與洛清苒有關的事。做生意的人,總會擔心吃虧受騙,總要多方打聽斟酌。
“好,我過去一趟,你和瑤瑤也散散心。”
李青栀本心不願去,但該有的體面還是需要維持。李青栀也明白,今日這種場合,若洛清苒無意嫁進沈家,她其實不适合一直與自己待在一起。
因為今日自來陳府開始洛清苒便和她同行,方才還一起去見了洛清苒的外祖母,有不少來往的人遠遠看見,某些有關洛清苒婚事的猜測已經不胫而走。
李青栀想得到,洛清苒應不願經過今日之後就在人言中與露明久久關聯在一起,也不想讓她這個長輩或是露明誤會她的意思。
既然已經明确了洛清苒的想法,李青栀便也不再一直留在她身邊了,否則反而會給她徒增議論。
三人道過别後,洛清苒和林瑤往另一邊走去。
遠處,一直暗自留意着這邊動向的沈露明眉心緊蹙,眸光微黯,神色也有些落寞。
他自然知曉今日母親會同洛清苒說些什麼,也明白眼下的場景意味着什麼。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洛清苒拒絕了。
她不願嫁給他。
即便隻是作緩兵之計,她也不願在名義上與他有婚約。
更遑論嫁給他,做他的妻子,與他常伴彼此身側。
沈露明垂下手,輕輕握住了一枚質地溫潤的玉佩。
他原本準備了兩枚能合二為一的玉佩,想與洛清苒一人一枚。
可如今……另一枚玉佩恐怕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恰似他。
*
陳府中。
已被暗中戒嚴,無人能再踏足的某處樓閣之上。
“娘娘近來正在為殿下挑選太子妃,殿下也可以借這場賞春宴看看有沒有屬意的人選。”一人眼眉低垂,态度恭敬道。
氣質溫和的太子隻着一身常服,卻不難看出周身氣度不凡。帝後皆是容貌出衆的人,太子自然也有一副俊朗的好相貌。
他遠眺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太子狀似無意地問身旁的内侍:“母後似乎對洛閣老的女兒有些興趣?”
否則也不會讓他今日來陳府走這一趟。
“皇後娘娘深謀遠慮,為殿下打算了許多。”
内侍低聲提醒道:“但陳貴妃似乎也一直有意撮合洛家姑娘和二皇子。”
“二皇子如今自顧不暇,恐怕無心成婚。”太子輕嘲道。
雖不知是誰讓二皇子斷指,也斷了他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的路,但太子樂見其成。
遠遠看見洛清苒和一位姑娘同行,太子隐約記得自己曾見過洛清苒幾回,溫聲道:“這位洛家姑娘,倒是出落得端莊靜雅。”
洛姑娘眼看着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内侍不敢妄議,隻安靜地聽着。
有人靠近,應是有事要禀報。内侍走了過去,聽來人說了剛得到的消息。
聽完後,内侍心裡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回到太子身側,垂首道:“殿下,裴大人也來了。”
太子眉梢輕挑,饒有興緻道:“是嗎?這倒有些出人意料。”
之前的确聽聞陳家的帖子也送去了裴府。但這位看似清心寡欲的首輔大人從不曾參與此類場合,此次也不出意外地婉拒了邀請。
卻又忽然來了這賞春宴。
皇帝徒有其名,如今是身在後宮的皇後執掌朝政。而年輕俊美的裴首輔一直深受皇後重用,更是常常出入宮廷。私下裡有膽大的人議論,說裴首輔可能也是皇後那些男寵之一。
就連太子也曾處死了東宮裡一兩個妄議此事的内侍。
太子絕不可能去幹涉母後宮裡的事,身邊的人。但他其實也隐約覺得母後與裴知硯之間的關系不一般,而裴知硯所圖甚大。
可莫非他也和那些京官子弟一樣,想來與差點成了他妻妹的洛家姑娘相看?
太子來了些興趣,擡手吩咐道:“此處景緻不錯,去将洛姑娘請來同賞。”
“也将裴大人一并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