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靈挪移大陣……”王語望着這分外熟悉的一幕呢喃出聲。
“什麼?”程裕珩眼皮一跳,正要追問對方,卻見那布滿紅色血線的天空中忽然閃過數道白光,竟是一顆顆天雷從天而降。
“砰”一聲,青石廣場被炸開了花,被限制了飛行的修士們一個個像跳腳的蝦,不斷使用防禦法器抵禦天雷傷害,但終究有不幸的低階修士遭難,頓時哀嚎與驚呼聲充斥着整個問道坡。
“發生了什麼?”
“這是何物?這陣法又是什麼意思?”
“真靈門的長老呢?”
“遭了!這是魔道大陣!”
“血靈挪移大陣!”
程裕珩率先将防禦盾落下,将身後的王語和元清妍都籠罩其中,以防被四散開的天雷波及,目光又連忙看下台下周玉書等人,見他們也早早落了防護盾,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王語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這确實是血靈挪移大陣,威力甚至是加強版的,無論是那紅色光霧中蘊含的力量,亦或者是那不斷落下的天雷,都意味着今日之事絕非偶然,而是被提前設計好的。
‘怎麼辦?!’
王語下意識看向對面台階的童商,卻見其表情淡然,護盾下正把玩着一塊令她熟悉的玉牌——靈霞·入宮令。
‘魔道的目的難道是靈霞天宮?!’
但轉念一想,王語又覺得似有不對之處,若是她此前打聽到的消息無誤,這靈霞天宮确實是有天道之力的,修為境界隻要高于假丹就會受到壓制。
等等,她記得有人提及過,說此陣法還可以壓制天道之力!難道……
就在場面陷入混亂之際,血霧邊緣上空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衣袂勝雪,一身的書卷氣,若非台下弟子紛紛面帶驚喜地喚其‘閻遜老祖’,隻怕要被人誤會是哪來的凡間書生。
然而被衆人寄予希望的閻遜老祖卻并沒有動手,反倒滞于半空,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轟隆”幾聲後,血霧外驟然出現了滿天黑霧,不,那不是黑霧,是一眼望去漫無邊際的魔道修士。
“閻遜老祖,我家老祖已經恭候多時了,時間可不等人。”開口的是個元嬰中期的魔修,臉上帶有千囚門的半張臉面具,而此人口中的老祖必然就是化神期的晁陽老祖。
“呵,老鬼還真是夠謹慎的,既如此,那就瞧好了。”書生模樣的閻遜冷笑一聲,白袍長袖一揮,無數傀儡落至廣場的平台上,随着一道白光閃過,傀儡原本黯淡的眼眸頓時亮起,紛紛取出法器無差别攻擊在場的修士,真靈門弟子也不例外。
底下已經有人駭然出聲:“真靈門老祖竟然與魔道勾結?!”
桑由紅着眼眶看向傀儡中的一紅衣女修,蒼白無色的唇正顫顫巍巍:“姐,你醒醒啊姐,是我啊——”
桑紅對他的呼喚毫無反應,隻是在指令下呆闆地不斷攻擊着四周的修士,直到被反擊的修士們一擊斬下頭顱,這才停下了雙手,鮮血将她的紅衣徹底染成深色。
看見這一幕,桑由愣在原地,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桑師弟,别去——”周玉書還是晚了一步。
桑由的手剛觸碰到桑紅的肩膀,胸口已經被身後的一柄青綠寶劍擊穿,但他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充耳不聞地跪下來将桑紅的頭顱攬入懷中,猩紅的血色同樣染紅他的衣衫。
轉眼間,姐弟倆便淹沒于血海之中。
“桑師弟——”
“周師兄,你冷靜一點!”慕璋雙目赤紅地緊拽着周玉書,内心無比的複雜,誰也沒想到他們查了那麼久的内應,竟然是本門的老祖所為,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時,台階上的三人組也一路打了下來,見此情形也是一陣沉默。
程裕珩望着不遠處的桑紅桑由姐弟,雙目一閉,将護盾内外的視線徹底隔絕,然後把洞天福地召喚了出來。
“你們先進去。”他語氣裡壓抑着怒火。
“大師兄,我留下來幫你。”這是二師姐元清妍。
“我也留下。”王語思考後也下了決定。
“不,除了虞師妹,你們都進去,快!”程裕珩說着不容拒絕的話。
“大師兄……”元清妍當然是不願意的。
“進去。”程裕珩面無表情。
“清妍,聽你大師兄的。”說話的是從台階上一前一後追下來的師娘林宛白,隻見她手持一柄長虹寶劍,最後看了眼慕瑤慕璋這一兒一女,露出一個溫柔笑容來,随後便與身側的薛淩長老一并上前迎敵。
“走,我們走。”慕璋蒼白着臉,拉着幾欲哭泣的姐姐進了洞天福地,周玉書也沉默下來,和二師姐元清妍一并入内,并非是他們貪生怕死,實在是兩人的修為難以自保,留下來隻是徒增負擔。
合上洞天福地的石門,程裕珩将那枚結契珠塞入王語手中,見她疑惑擡頭,程裕珩扯出一個笑來,有些勉強。
“幸虧昨日與師妹切磋了劍術,免去了遺憾。若我身死,月華鏡便贈予師妹,還望師妹能替我照拂一二。”
聞此言,王語将手中的結契珠捏得緊緊,盡管心中波濤洶湧,但她還是努力保持平靜,道:
“我不如師兄,心裡能住下這麼多人,程師兄還是照顧好自己吧。”
程裕珩低聲笑了下,不再言語,擡起頭來望向前方,眼底隻剩下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