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輕輕的喚了聲,心中輕歎,難怪門中弟子特意來與他說外出遊曆最好戴上帷幕,想來這副容顔也是個麻煩。
“是弄玉失禮了,請先生見諒。”
回過神的弄玉眼中驚豔的神色猶未退去,暗暗贊歎,今見白衣風華,恐再無他人可入眼了。
“無妨。”
見人回神,不再盯着自己,蕭韶便也不在意了。靜坐窗邊,聽着風吹花落聲,一派怡然自得。
隻是甯靜的時刻總是過的很快,原本沉靜的紫蘭軒逐漸熱鬧起來。弄玉方才驚覺天色已晚,夕陽餘晖被明月清光替代,為靜坐的人染上一頭霜雪。
“星子輝輝,明月耀耀,當是不遜色于清風徐來。”
許是相處融洽,知蕭韶非是嚴苛之人,加之自韓非處得知蕭韶雖閉目修行,依舊可以體悟風景,弄玉不禁笑道。
“萬物之美,各有千秋。”
閉目不見山河色,山河日月自在心,感悟天地大道,自也可見風景無邊。
自封雙目的谪仙如此道。
弄玉聞言,一雙明眸熠熠生輝,溫婉的臉上添上一抹認同的笑意。
“先生果然不愧是公子極力贊揚之人。”
但看到那條白綢,蕙質蘭心如弄玉也不由輕輕歎惋,歎息無緣得見慧眼。
明明是相談甚歡的場景,其中或喜或悲都已無法勾動蕭韶心緒,熟悉的情感變成自己也遺忘的陌生。路,漸行漸遠,情,漸行漸遠,直至如今唯餘一片再無波動。
心中默默思索,自遊曆至韓,情感愈發淡薄,好似一切隻是強加于己,時候到了,就消失了。
思及此,已是無心外物,便問道:“天色已晚,可有靜處休憩?”
雖然弄玉的房間也是安靜,但女子閨房,蕭韶有不好占用。
玉箫一轉,心中已是決定明日便去安置一個府邸,客棧之類,韓非定會難以放心……
“先生随弄玉來吧。”
特意放重的腳步彰顯着領路者的細心。
廊道長長有盡頭,相對遲遲無交心。
蕭韶立于房門後,聽着女子輕盈的腳步,隐于廣袖中修長的指尖微微一掐,好似自言自語般道:“如何?”
“天姿豔豔,潛力上佳,甚好。”
醇厚的聲音宛若古琴般溫潤,一道溫文爾雅的褐衣身影挺拔而立,恭敬的接過蕭韶手中的帷幕。
“嗯嗯,她是瑤兒見過除了主上外最有天賦的人了。”
一個輕快明媚的黃衣女子點了點頭,眉眼彎彎的道。
蕭韶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心中的思量不曾表明,隻餘多年後,兩人泣悲淚。
“那邊安排好了?”
除卻聲音更加清寒,平靜的臉龐毫無波瀾。
“已經安排妥當,隻是主上要親往?”
想起蕭韶本家,與……她,暮生眼神一暗,氣息隐隐躁動。
“自然。”
蕭家是一堆爛賬家主拎不清,繼母隻知表面功夫,其女倒是聰慧,隻可惜還是受了引誘,連自我都失去了。
本來他因覺得時機未到便對其放任自流,但近年卻愈發貪婪,想着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奈何太過不知分寸。
在蕭韶殺心漸漲時,映月猶猶豫豫的道:“主上,秦王欲離宮,前來韓國。”
“随他吧。”
他大概明白嬴政為何來此,但他身邊有蓋聶和暗衛跟着,倒也無妨。
“他是王者,自有他的想法,何必探究。”
更何況他信任于吾,卻不會信任于你們。雖不喜暮生與映月身上的氣息,總歸是被他心血點靈,終究是多年來一直陪伴他的存在,提醒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一琴一蕭對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離開吧。”
兩靈無言行禮離開,蕭韶走到浴桶,那裡貼心的放好了水,按部就班的洗漱過後蕭韶也沒去休息隻是靜靜的打坐,今夜不太平啊……
此身将眠,未來如何,難以預料,他隻能盡早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