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江餘的消息後餘禮就一直心不在焉,終于,她忍不住站起身:
“對不起啦各位,我得先走了。”她抱歉地朝洛德和曦瑟看了一眼。
“幹嘛啊,還說一會兒去蜘蛛呢。”曦瑟撅了噘嘴。
“我舅媽突然來了,給我送中藥,她沒我那兒鑰匙。”
“中藥?”洛德問,皺起的眉頭透露着擔心,“禮禮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餘禮不想說自己前一陣胃病的事兒,以兄妹倆誇張的性子,肯定會拉着她見專家,于是她随口胡謅:“沒,就上火了,調理調理。”
說罷,她掂包就走,洛德和曦瑟起來送她,羅敬則端着酒杯不動聲色。
門口。
兄妹倆還想挽留一下,尤其是洛德,還說要派人幫她跑腿,但餘禮拒絕得很堅決:“哎喲真沒事兒,我得見見舅媽,你們知道的。”她從小被舅舅舅媽撫養大,感情深厚,這事兒她跟洛德和曦瑟說過。
“好吧,那明天再聚,不能再提前離場了。”
“好,放心吧……”餘禮和兩人擁抱。
洛德不知為何抱得很用力,抱了好幾秒還沒松開,餘禮覺得不适下意識想把他推開,但他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幸好電話響了,洛德胳膊驟然松開,餘禮才得以喘息。她狐疑地看了洛德一眼,見他表情自然,依舊彬彬有禮,心頭的疑惑便被壓下去了。
餘禮轉身上車,一邊側頭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一邊搖下車窗跟二人告别。
大燈照着泰竹院外下山的柏油路,白色保時捷呼嘯而過,留在風裡一句輕飄飄的:“好,乖乖等我……”吹進洛德耳朵。
乖...乖?
洛德從衣服夾層裡掏了根煙,心中懷疑更甚。
“怎麼了,突然發瘋?”曦瑟抱着雙臂,好笑地看着哥哥。
剛才他抱餘禮拿一下,她可是全看在眼裡。
洛德目視餘禮離去的方向,長長吐了口煙,說:“羅敬,你喊來的?”他沒有回答,反而回問曦瑟。
“是啊,不給你找個對手,天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邁出那一步。”
洛德皺眉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Einen Finger in den Kuchen eines anderen stecken.” 多管閑事,便整了整衣服回屋去。
曦瑟聳了聳肩,笑了笑,沖着他背影說:“Feige Person.”
真是個膽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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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江餘就坐在沙發上乖乖等,看到餘禮進門眼前一亮。
現在才十點,距離她說的十二點提前了兩個小時,他飛速站起身走到餘禮身旁,幫她摘掉厚重的外套。
“一直在乖乖等我嘛?”餘禮朝江餘臉上親了一口。
江餘把頭埋進她頸間,沉溺着嗯了一聲。
親昵了一會兒,兩人到到餐桌前吃做好的松餅,嚼到一滿口蔓越莓,餘禮幸福得想尖叫。
“太好吃了吧!”感歎完,她又拿起一塊咬了一半放在嘴裡,示意江餘過來咬。
看着她亮閃閃的眼睛,江餘溫柔一笑,低頭張嘴咬住,但他顯然不滿足,象征性地把松餅嚼到後牙,又一口咬/住餘禮的嘴巴。
這個,他也要吃。
兩人一親吻起來就像蜘蛛纏絲,難解難分,這種小情侶間幼稚的把戲有點過時,但對于熱戀期的人來說依舊适用。親昵間很快又躺到了一起。
江餘已經洗過澡了,輕輕滑過他的/胸膛,能嘗到一股清新的檸檬味。
“你回家了?”她突然問。
聞言,專注于動作的江餘模糊應了聲:“……嗯,回家了……啊?禮禮怎麼知道?”他有些疑惑。
餘禮:“我能嘗出來你的味道,你忘了?檸檬……是你平常用的香皂味對麼,之前你第一次給我送快遞時候就聞到了……”
江餘沒吭聲,反而換了種方式。
對,他在晚上餘禮出門後回了趟家,把養的綠植都打理好了,又洗洗澡換了身衣服。
出門時他告訴陳樂以後可能經常不回來,但房租他還照樣付。雖然要同居了,但不知怎麼,他竟下意識地想給自己留個後路。
江餘已經應激了,他害怕餘禮再次抛棄他。
……
“Ihre Atmung war besonders laut in der ruhigen Nacht. Zungenecken. Auf dem H??hepunkt der Begierde regnete es wie Regen.”
寂靜之夜,煙花乍起,忽然間下起雨。
餘禮腦海中一直回響着這首德文曲。
許久後,她出聲問:“有沒有嘗出來我是什麼味道的?”
江餘跪在床邊,連眼眶都紅了,支支吾吾道:“……草、草莓……”
草莓?
“為什麼是草莓?”
“因為是甜的。”江餘說。
其實草莓是他随便說的,因為他隻能嘗出一種淡淡的甜味。他的禮禮是甜的,臉龐、嘴巴……
雪山、草地,連同腳趾……哪兒哪兒他都嘗過了,都是甜的。
……
事畢清洗後,兩人緊貼着躺在床上聊天。
他懷裡實在太溫暖了,摩挲着江餘粗砺的掌心,餘禮忍不住卸下所有防備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和盤而出。
“其實……我最近情緒不太好,發生了不太好的事……”
她從那天發現校園吧有人造謠開始,一直講到上午去金源來網吧,江餘一直安靜聽着。
“也不知道他是誰。”餘禮說。
那個叫[愛吃蘋果小蝴蝶]的發帖人,查到造謠者是一個人,至少事情解決往前推進了一大半。
從泰竹回來路上她瞥了眼手機,看到王臣給她發消息說林子珊爸媽已經到S大了,她便知道明天肯定還有場硬仗要打。
一想到明天又要獨自面對那麼多人,餘禮就覺得心累,于是往江餘懷裡又縮了縮。
江餘沉默着。他不能說自己就是那個愛吃蘋果的小蝴蝶,因為那樣太奇怪了。他隻是一個快遞員一個家政,若她追問……到最後一定會暴露過去那些事……關于他的人生經曆他不能說,因為在他的32年裡,一直都有她的存在。他不能向餘禮坦誠自己和她共有的過去,和他多年來那些不堪的窺視。
禮禮會瘋掉的。
“怎麼會這樣……學校有說怎麼解決麼?”江餘故作不知情問。
餘禮歎了口氣,“他們說能幫我删造謠貼,我拒絕了,因為我希望把證據堂堂正正拿出來給大家看,這樣才能徹底打那個人的臉。明天林子珊的父母會去學校,先跟他們見面再說吧,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被人打了,會不會還我一巴掌。”她苦笑道。
江餘輕柔拍着她的背:“沒事的,事情肯定都能得到解決,”他安慰道,繼而又說,“明天我陪你去吧,保護你。”
餘禮聞言笑了笑,擡頭想捏捏江餘的鼻子,卻發現江餘眼神認真,絲毫沒有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