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半晌，它張開嘴巴，吐出個圓溜溜的東西滾落出來。

那是顆人頭。

瞧相貌，死去的時間不久，卻并不是方才那個捕快。

頭顱滾到泥中，被退到深處的黑藻纏繞住扯了過去。

衆人皆是滿心驚異，這蛇妖到底在背地裡害過多少人，短短一會兒他們已發現足三具屍體，這片沼澤地裡到底還藏着多少屍首？

蛇妖環視兩旁飒飒的刀劍，閃身沖離他最近的李義襲去。

李義飛躍而起，抄起長刀橫劈過去，刀刃撞上蛇鱗，火花迸射，沒太能砍得動。

雖沒砍出傷，疼還是疼的，蛇妖吸口涼氣，巨大的蛇尾迅疾朝他面目貫來，李義躲閃不及，被蛇尾撩到了臉，銳痛當即蔓延開來，他急速退到岸上，上手一抹，指腹沾上點血迹。

蛇妖見了血，不由自主追着他上岸，吐出利齒挑釁衆人。

“都退後！”

伴着昭歌有力的怒喝，桃木劍承載劍氣自身後突襲，擊中蛇妖右眼。

蛇妖被擊退數丈，雪夜看準時機一劍将它掀倒在地，蛇妖顫着手去扯面上越鑽越深的桃木劍，昭歌并不給它這個時機，站在原地操控起數張靈符圍住蛇妖，準備趁機誅了它。

蛇妖見勢不妙，忍着疼痛長尾一掃，将岸邊數個火把都打落進沼澤裡，四周倏忽暗了下去，黑暗令站在原地的捕快一下慌了神。

“大家都别慌，守住出口！”昭歌點燃靈符，金黃的火焰照亮方寸之地，也讓她捕捉到那個往林子外悄然移動的黑影，處在昏暗中的雪夜隐約察覺有股細微的腥風自他面前拂過，在黃符照亮四周後果斷提劍跟上去。

木劍截住那蛇妖，蛇妖倏而回頭，受傷的眼睛遭劍鑽成血窟窿，滴滴答答的血迹不住墜地，它認出雪夜是昨夜刺傷它的人，張口猛地噴出股濁氣直沖雪夜面部，雪夜不得不收起劍刃躲避，那蛇妖逮住機會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撲倒他，張嘴露出駭然的尖牙發力咬過來。

正在此時，又一把桃木劍自後襲來穿透它身軀。

妖血滴滴答答落在雪夜身側，他暗道：一劍貫身，好劍法。上前踹倒那蛇妖。

蛇妖痛苦哀嚎一聲，發瘋似的掙紮而起，化作團黑影朝林外飛滾而去。

昭歌捏起張靈符點燃對準那團黑影扔過去，黑影被符紙擊中，周身黑霧消散幹淨，露出蛇的原形，仍在不死心地憑借最後的力氣往山林中竄去。

“你怎麼樣？”有人點燃火把圍過來，昭歌檢查下雪夜的脖子，還好，隻劃破了皮，沒被咬中。

方才他被撲倒，她心跳得簡直比自己受傷還要激烈。

她先前說讓他助她抓妖的話，是知他心氣高，怕平白幫他會使他心生負擔而出的搪塞之言，師父總說行善積德應當不求回報，她深以為然。

這次若是害他受傷，那簡直還不如不幫他。

“說過遇到妖邪我先上，一會兒可不許再沖這麼快了。”昭歌道。

雪夜擦去面上污迹，并不覺懼怕，微勾起笑道：“我無妨的。”

昭歌道：“那也不行。”

正要再說，忽覺後面有陣陣陰風襲來，她手上轉瞬間掐了個訣，落在地上的數張靈符被點燃，烈焰騰空，炙熱火光照耀下，地上有大團大團如觸手般的植物齊刷刷褪去。

她眼疾手快撿起火把抛入沼澤中，還沒退回去的黑藻遭火點燃，火勢如波浪般蕩漾開來，不出半會兒便越燒越旺。

方才他們這些人守在這邊，藏在沼澤深處的黑藻趁着黑暗悄悄爬過來在他們身後扭動着觸須，隻待趁其不備将人拖入沼澤地裡。

看來，這些黑藻果然也會對活人下手，洞内熱氣逼人，黑藻紛亂扭動間被火燒成焦炭，昭歌對李義道：“這些黑藻食過人肉，又生在這種陰晦的地方，保不齊什麼時候便會和那蛇妖一樣化形，還是全部燒了吧。”

李義應聲，指揮餘下的人麻利地在岸邊放火。

昭歌凝視在火堆裡掙紮的黑藻，暗自思考那三具白骨的來曆，榕樹林外山坡上響起陣鳥雀驚飛的雜聲，有捕快慌道：“捕頭，這……這動靜好像一直在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