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這蛇妖受了傷,現在去山下遇到人必然會發狂傷人性命,昭歌忙撿起桃木劍縱身越上樹梢。
山坡上遙見一條長長的黑影順着山石翻滾下去,沿途壓壞草木無數,連腿粗的大樹都被撞彎了腰。
山路上恰好有個小販挑擔路過,聽到半空傳出陣轟隆隆的悶響,怪道:“什麼聲音?”
他狐疑扭頭,那巨大的蛇正滾到他跟前,入目隻見條碩大的血迹斑斑遍體鱗傷的長蛇趴在地上,小販目眦盡裂,魂差點沒吓飛。
“蛇,好大的蛇啊。”他腿一軟,癱倒在那蛇面前。
沒多久,那蛇妖緊閉的眼猛地睜開,兇狠的紅光堪堪對準他。
小販僵在原地,忽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輕飄飄地升到空中,定神發現自己是被那蛇尾巴纏住拎了起來,眼瞧自己離那張血盆大口越來越近,近到可以看到蛇妖牙齒上絲狀的唾液,他所有的力氣都化成口中尖叫:“啊——”
即将葬身蛇腹時,散發金光的桃木劍自山間一躍而下,劃過嗖嗖風聲擊中蛇身,那蛇妖遭此一擊,痛上加痛,甩出小販後順着山澗大河發出的隆隆水聲狂奔而去,一路卷起狂風呼嘯,葉落如雨。
昭歌幾人趕下山時,那小販還在撿自己掉落滿地的瓜果,見到她吓得一哆嗦,注意到李義的官服時臉色才好點。
昭歌撿起沾血的桃木劍問他:“它跑哪邊去了?”
小販看向懸崖瀑布那邊:“好像入水了。”
這回重創了它,可不能再讓它跑掉。
行至懸崖邊,山腳下一條大河碧波粼粼,臨近河邊的山石上有鮮明的血迹殘留,昭歌扭頭問李義:“這河水深嗎?”
“不深,但底下可能有暗流,昭歌,要不還是……哎!”
沒等他說完,昭歌已一個猛子紮到水中。
松陵縣臨着涴江,昭歌的水性不差。
在水裡稍微穩住身體,她踩着水探出腦袋對岸邊的李義等人道:“你們不必下來,那蛇妖到水裡更難對付,你們這些尋常刀刃傷不了它,交給我吧。”
李義道:“這怎麼能行呢,怎能讓你單獨犯險。”
昭歌制止欲往下跳的雪夜:“放心吧,我可以的。”
雪夜不知自己是否會凫水,見昭歌胸有成竹,也不敢貿然下去,收回腳,一轉頭,昭歌纖細的身影已消失在碧沉沉的水中。
昭歌扭身潛入水底,心态倒十分平穩,比起真正修煉成精的妖來說,這蛇妖頂多算個小喽啰,她也不想看到自己堂堂的陸家後人,又花了八年時間修習武藝,殺個小蛇妖還需人幫忙。
在水中尋了一陣,那蛇受傷必定遊不遠,不過在渾濁的水裡實在看不清,昭歌抓住金鈴,輕輕搖晃起來。
圈圈水紋在水底漫延開,讓那潛藏的妖氣無所遁形。
昭歌向金鈴鈴聲有異的方向潛過去,可惜到了妖氣彌漫的水域,金鈴便指不出更加确切的方位來。
她在水底的泥沙山石間尋找未果,想了想,奮力用指甲劃開自己掌心,抹了層血迹在桃木劍上。
找了不久,面前突現一個還在滲血的窟窿眼。
這樣毫無防備與蛇頭正面對上,昭歌多少還是心驚了下,正要動手,水底一陣巨浪掀起,昭歌被這股力量擊中甩出去,在水裡轉了數圈才勉強抓住塊山石停下,一仰頭,那高高揚起的蛇尾已淩厲地對準她砸下來,眨眼間将四周石塊劈成粉碎。
昭歌避開掉落的碎石,沉穩操控金鈴潛入水底,鈴铛泛着金光往蛇妖暗藏的地方悄然滑動過去。
水花翻騰,河底的黑影劇烈掙紮,最終被金鈴逼出水面,蛇妖發出陣陣嘶吼,軀體被那金鈴纏住勒緊,繩線繃直後便如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劃開它的皮肉,血漿湧出來,很快染紅大片水域。
昭歌翻身上岸,擰下濕透的衣擺,縱身踏上河面,桃木劍向被金鈴困住的蛇妖猛地刺去。
劍正中七寸,水面頃刻間紅光大作,灼人眼球,昭歌閉眼避開飛濺的妖血,有一瞬間眼眶一熱,在心底呢喃道:爹爹,你看到了嗎,女兒又除了一個妖邪。
蛇妖在水中上下翻滾,将河水攪得天翻地覆,卻已是窮途末路,一陣地動山搖的響動過去,水中聲響漸漸平息,水面上翻紅的血浪裡,那蛇的屍首正緩緩往下沉,昭歌召回金鈴勒住蛇頭,朝岸上喊:“繩子。”
李義帶着幾股麻繩下來,昭歌向他示意:“得把這蛇的屍首拖上去。”
“好,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昭歌上岸去,才松了口氣,又聞到那河底隐約散發出淡淡的屍臭氣。
她回身一探,道:“不對。”
“怎麼了?”雪夜問。
昭歌一嗅:“河裡有屍首,而且還不止一具。”
拉出蛇妖屍體後,李義聽了昭歌的話又帶人下去打撈,不出半個時辰,竟真在這河底撈出近十具腐爛程度不同的凡人屍體。
一排水淋淋的屍身和那蛇妖駭人的身軀擺在一處,看着叫人汗毛直豎。
附近村中有人趕來瞧熱鬧,見此道:“這蛇精竟然害了這麼多人啊,天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