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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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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昭歌還沒睡,小屋裡一燈如豆,轉頭見進來兩人臉色都不好,她忙站起來道:“出事了?”

雪夜示意她安心:“沒有,東西,我們拿到了。”

昭歌瞧眼蘭蕙,注意到她雙眼紅腫,是哭過了。

她心底生疑,礙于他們滿面疲倦也沒問,接過雪夜遞來的扶桑枝看了看,道:“就是這個,你們怎麼得的?”

蘭蕙坐在桌前默默喝水,雪夜知她還因之前發生的事滿心陰霾,道:“買來的。”

“多少錢?”

“五百金。”

比想象的便宜很多,這麼稀有的神樹枝條,凡間都尋不到幾枝,他們如此容易便到手了?

雪夜知她有話要問,對蘭蕙道:“今日你也累了,先去睡吧。”

蘭蕙勉強應了應,去了自己卧房。

屋裡靜下來,雪夜将暗集上發生的一切都對昭歌講了。

這半夜的經曆,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亂麻似的,由不得他喘口氣,坐了會兒,他問:“你覺得我的懷疑有道理嗎?”

昭歌說:“你感覺呢?”

雪夜道:“虎子死時,我的确是懷疑她的,當時虎子望向身後那個驚恐的眼神,我絕對沒看錯,可後來看她坦然面對齊嫂的屍首,被那群匪徒騷擾時在我面前無助哭泣,又覺是不是我太多疑了。”

“她家中世代行醫,她又是城内的大夫,醫者仁心,不會這般狠毒,且單憑她一人,要怎麼把齊嫂和虎子賣到暗集?這根本不可能。”

但其實,沒什麼不可能的,找個幫手便行了。

雪夜發覺無論怎樣都無法說服自己,隻好停了下來。

昭歌想了想,在她面前,蘭蕙是個冷靜直爽的姑娘,還沒有讓人覺得異樣之處,便道:“我與她相處不多,倒是看不出什麼,不過,疑罪從無,沒有證據,懷疑毫無意義,這個關頭,咱們還是先着眼于眼前吧,後面多盯着她點,再問不遲。你們走後,我回溯了整件事,也覺這當中有疑點。”

雪夜看過來:“什麼?”

昭歌沾了點水,在桌上畫出一道筆直的水迹:“這一切,太順利了。”

“本以為要在這裡耽誤很久,詢問況前輩,探查去華陽國的路線,到華陽國殺死元佑命源,都很費時,這才多久,竟全迎刃而解了,我們尋到了前輩的蹤迹,又在她棺中看到她留下的話,而她更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甚至,隻需照她留下的路走。”

“去華陽國必需的,這世間罕有的扶桑枝,你們跑了趟暗集便也找到了,我想,很可能也是七十年前她故意留下的。”

雪夜道:“你是覺得,她明明把路鋪好了,自己卻不走,偏要留着讓七十年後的人來替她完成?”

昭歌道:“對,我有點懷疑,不過她之前,算了數次永平城百姓來日命途的卦,會不會是因此傷了身,她才無法在那時帶這些百姓走的?而這一切進行得如此順暢,也是她提前為我掃清了障礙?”

雪夜撥亮燈芯,道:“我們在棺中看到的字是翌國的字,在你看來有造假的可能嗎?興許有人假借她手,給咱們布了盤棋。”

昭歌道:“不太可能,他們要造假,寫永平的文字豈非更方便咱們察看,他們又如何保證我們一定認識翌國的字,且況前輩在棺中施了法,凡有人提前打開她的棺木,那張鎮靈符定會有異,我們看到的符紙是好的。”

“這樣說來,應該不會有事,”雪夜思慮一陣道,“沒人能暗中篡改況前輩的用意,那照她的安排做多半是對的,當然,需要保證況英前輩她本人……沒在前面給你留下什麼坑。”

昭歌道:“她是況家人,出身名門,更是捉妖界元老,怎麼也不會算計我的,自然,前提是明天不會恰好下雷雨,否則我還是覺得怪異。”

雪夜道:“這件事最大的變故有兩處,一是在上頭,在華陽國,時隔多年,華陽國是什麼情形我們無從得知,也不知元佑的命源是否真在上面,二便是這永平的百姓,會願意随你離開嗎?”

照以往,若城内百姓不能全部随自己上去,那她甯可不開天梯,不去華陽國,但這次不同,若再拖,誰知影城内的一衆捉妖師還能撐多久。

念此,昭歌愁眉不展:“盡力而為吧。”

她有意避免将書中被困百姓與凡世的百姓做取舍,可若真避無可避,她該如何抉擇?

***

卧房裡漆黑一片。

蘭蕙屏息靠在窗邊,從縫隙裡窺探着那間小屋。

隻見窗上映出昭歌與雪夜時明時暗的身影,兩人離得很近,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知曉昭歌警醒,蘭蕙不敢湊近去偷聽,看了會兒,她合上窗扇,指甲死死摳住自己的衣袖。

他們沒有懷疑自己,對,沒有!齊嫂早死了,虎子也及時被廖勇滅口,雪夜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又怎能猜到是她?

就算生了疑心,沒有證據,他們明面上也不能對自己怎麼樣。

心亂如麻間,蘭蕙燃起一支蠟燭,去看案台上擺放的父母的牌位。

雙親去世這四年來,小院裡寂靜得可怕,無數個陰森夜晚,隻有躺在父母牌位旁,她才能睡着。

“爹,娘,”蘭蕙拭去案台上沾的一點點灰塵,“我好恨你們,可是,也好想你們啊。”

抱着牌位呆坐不久,心情漸漸平緩,蘭蕙靠在床上蜷起雙膝。

床頭蠟燭明亮,火焰升得極高,恍惚的光影裡,母親的笑臉浮現了出來。

四年前,是母親先死。

那時城内流民漸多,起了小範圍的瘟疫,她自高奮勇前去看診,卻遭流民搶劫,被撞倒在街上時,一輛疾馳的馬車從她脖子上碾過。

她就那麼斷了氣,什麼話也沒留下。

過了半年,父親也死了。

因沒能救活一個女人,悲痛的丈夫提刀追着他捅,院裡一群鄰居,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她那濟世救人聲名赫赫的父親,為此身中數刀,斷氣前,将她叫到身邊。

那時,她十三歲,抓住他顫抖的手,一滴眼淚沒掉。

她父親聲嘶力竭道:“你記住,要活下去,往後家裡隻剩你一人,遇到危險,你要先保重自身,千萬别像我們。”

蘭蕙望着他悲憤的臉,不禁笑了出來:“我該怎樣才能活下去呢?”

“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有關況英前輩的事嗎?”

蘭蕙一愣,那些事,說是從祖輩傳下來的,打小父親便一直當故事對她講,她已爛熟于心。

“那些事,都是真的!”父親扯住她領子湊近了道,唯恐她聽不全,“四年後,七十年大限至,況前輩的卦象會應驗,永平城将被暗集的賊寇踏平,百姓無一生還,到時你要提前等一個人,一個從外面來的捉妖界中人,隻有他能救你,你帶他去況前輩的墓裡,她在棺中留了遺筆,你們照她說的做,能從永平城逃出去,逃到華陽國,甚至還有機會回到真正的凡世。”

“真的嗎?”

“這是況前輩為報你爺爺的救命之恩,專程給留的一條後路,僅此一條,你一定記住!來日永平生變,你要借此生還。”

“還有,暗集上的黑巾幫首領,廖家人,有家族病史,離不開咱們家的醫治,你若有難,可去找他幫忙,有他在,城中包括暗集都無人敢動你,況前輩也留了東西讓他們保管,是來日去華陽國要用的,你們,可要在永平大亂前離開!”

蘭蕙的眼淚一顆顆砸了下來,父親溫柔為她擦去:“别哭,去吧,逃出這個困了咱們家祖祖輩輩的地方,也替你爹娘,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為父這輩子救活了很多人,可唯獨對不起你啊……女兒。”

回光返照僅此一瞬,而後他便沒了氣息,徒留一聲不甘的長歎,随風散盡。

牌位掉落在地,驚醒了蘭蕙。

她倉皇睜眼,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睡着了,蠟燭燃了一半,紅淚在桌上堆成小山,她下床撿起牌位放回原處,對着燭光抹掉臉上的淚水。

爹,娘,你們放心,她在心裡重重發誓。

我會從這個地方出去的。

***

次日早起,永平城一如往常,仰頭唯見灰白的蒼茫天色,很壓抑。

沒下雨,昭歌略感放心,若況英連這也安排好了,她可真要再思量思量了。

待雪夜與蘭蕙起來,她道:“我決定了,就今天吧。”

雪夜道:“我沒意見。”

這決定也正合自己意,蘭蕙壓抑住紛亂激切的心情,道:“會不會太倉促了?”

“昨夜暗集上的人早晚會查到這裡來的,再拖下去,我們都會有危險,”雪夜注視她道,“你别擔心,有我們在,你不會有事的。”

蘭蕙微笑:“好,有你這句話便足夠了。”

雪夜避開她的眼神,望向昭歌:“那我們現在去告訴他們?”

昭歌掐指算了算:“可以,一個時辰後,我開天梯,願意随我們走的都帶上,不願走的,等我上去弄清情況再說。”

三人自此分開,昭歌去查找開天梯的方位,雪夜與蘭蕙去了城内,遊說百姓。

心知希望不大,這短短的時間,他們所說的話又極度震撼,願意相信的人很少,好在蘭蕙在城内有名望,外加百姓也飽受暴亂折磨,急需一條出路,兩人道完利弊,勸了一番,總算有近百人響應了。

可這些人與永平滿城人數相較,也是少之又少。

臨了,實在想不出别的說辭,雪夜去城外找昭歌。

到時,昭歌尋到了方位,是在城郊最外圍那片原野中央,和風在田間遊蕩,昭歌擡頭望着上空整片密不透風的陰雲,發絲飛揚間,她遲遲未動。

雪夜在原地看了她會兒,過去道:“是這裡嗎?”

昭歌道:“對,這裡便是況前輩所指的生門,城内如何了?”

雪夜歎道:“消息已暗中放出去了,隻有極少數願意随咱們走,大部分都還在觀望,躊躇不定,蘭蕙說要留給他們一點考慮的時間,讓他們自己想。”

“正常,留下來雖日子難過,那些幫派倒不一定會殺了他們,可跟着咱們上去,那是前路未蔔,而且……”昭歌指指頭頂,“你看到沒有,這條路,比想象的更遠更長。”

天梯,單聽名字即知其陡峭艱險,他二人身上都有傷,又沒有斬妖劍傍身,上去的中途若出了意外,拿什麼去護這群百姓?

雪夜道:“像你昨夜所言的,盡力而為,适時我打頭,你斷後,若真遇到危險,你也可帶他們及時撤退。”

他始終覺得,上面的華陽國不像況英所言的那般簡單。

昭歌回望他:“退回來又能去哪,眼下是沒有退路了,華陽國非去不可,還是我打頭吧。”

雪夜立即道:“我陪你一起。”

“不行,”昭歌堅決道,“那些幫派說不準會得到消息,底下這裡必須有人看着。”

“昭歌!”

雪夜正聲道:“兩頭為難,但我們明明都清楚,最大的危險在上面。”

一旦爬上天梯,她身處萬裡高空,孤立無援,若華陽國對她發動攻擊,死亡不過是轉瞬間的事,下面那些幫派到底是人,再兇悍也是能對付的。

對望須臾,昭歌先低了頭:“我隻是不想再有傷亡,你也不行。”

雪夜難得的沉了臉:“你别想再隻身犯險。”

便是真有人犧牲,那個人也絕不能是她,龐修他們可以容許她獨自進來冒險,他不可以。

昭歌盯着他看了看,道:“好啊,那你與我說說他為何會抓你?”

她說得太尋常了,乍聽,雪夜愣了一下:“啊?”

“我說元佑,他莫名其妙抓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她邊說邊朝他靠近。

問題來的猝不及防,這麼多天了,她果然還沒放下,雪夜克制住後退的沖動,猶豫道:“我也不知,醒來後,我便在這了。”

道完,僅有的那點底氣消散得更快,連他自己都能聽出尾音的輕顫,昭歌自不必說。

無聲僵持間,被她堅定清亮的眸子盯着,雪夜心跳如雷。

他沒忘記,元佑曾說是他在百年前放出了封妖塔内鎮壓的孽妖。元佑和玄冥都是那時逃出來的,随之的還有别的妖,若是真的,加上之前在昭天樓内聽到的那些術士的分析,他差不多能拼湊出一個事實:

當前凡世捉妖界内流傳的幾大禁妖,興許都是他當時放出來的。

包括……害了昭歌全家的屍妖白骨精。

他有何臉面,再去接受她的保護?

瞧他神情複雜,昭歌沒有追問,道:“我可以等,不管你什麼時候想解釋,我都願意聽,但你記住,這次凡出現意外,你我之間必須有人活着出去,這書中還有幾十萬百姓需要救呢。”

雪夜淺淺道:“好。”

她要護他,而他也隻想她能好好回到凡間。那裡有人在等她,卻無人等他。

微風漸止,昭歌四顧道:“說了這麼久,我倒是忘了還沒下雨呢。”

雪夜也迅速回應:“照永平這天色,靠等怕是要到猴年馬月了。”

兩人都默契地避過了方才的沉重話語,仿佛那不存在。

“來不及了,隻能動用靈力了。”

“你要施法求雨?”

“不,”昭歌道,“求雨是高階術法,太難了,在東虞,需要至少十名靈力深厚的術士集體開壇方才可成,我這點靈力,留着催扶桑枝長大吧,至于下雨,師父還教過我一招,叫聚雲。”

永平上空積壓着無數陰雲,将它們聚于一處,層層堆疊,足夠逼出一場小雨。

有傷在身,靈力施出去,隻一線流光,落入半空便沒了蹤迹,許久才見那片陰雲被靈力牽動,緩緩移動起來,四面八方的雲開始往這邊流瀉,像數條粘稠的河艱難歸海。

地上又起風了,刮起雜亂的枯草根在空中舞動,鳥雀在風中振翅,斜擦過天際,伴着它們焦躁不安的叫聲,地表的光線越來越暗。

念完咒,昭歌眺望長空,這會兒的天是一面灰白的幕布,濃雲是潑翻的墨水,正波動着自行描繪,卷舒間如畫卷疊起,反複察看沒發覺異常,她問:“蘭蕙呢?”

雪夜道:“還在城内,我們的擔憂她也想到了,所以想組織一批壯年來幫着百姓逃離,以免那些幫派借機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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