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抓的踉跄,幸而阿鯉扶住了他,他站直身輕拍躲在懷真身後神叨叨的郝準:“無桀不會出來的。”
郝準轉過頭手依舊拽着懷真的腰帶,真心發問:“你錢沒給夠?”
“平時總在那晃悠,反倒這時候不出來了!”他義憤填膺的語氣配上一副貪生怕死的嘴臉,加上他這身仙風道骨的衣裳顯得十分滑稽。
越清河滿不在意的回答:“既然出來闖江湖,沒有生命危險,我不許他出現。”
郝準聽了這話,沒得到安撫反而将手裡的腰帶拽的更緊了,似乎真被吓着了。
阿鯉上前彎下腰,難得語氣輕柔的對着他:“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懷真聽見這話,唇角微抿。擡眼看着她,又伸手将身後的郝準拖了出來,四人才坐了下來,在這火邊相依。
暮色籠罩,天邊那輪黯淡勾月隐匿在壓彎的層層竹葉之上。
懷真擡手收了這火符化出的火堆:“不早了,睡吧。”此刻便徹底陷入黑暗中。
郝準左手攬着越清河,右手攬着阿鯉,此刻的竹林靜谧可怖,這漫延的詭異是個人都能察覺。
他壓低聲音謹慎開口:“我們還要睡覺嗎?”
阿鯉剛想吐字回答,卻感受到一絲風拂過她鬓邊碎發,眼神驟變凜冽,此刻風聲乍起,吹得竹林沙沙回響,阿鯉緩緩站起身,握住幻化出的戰槍嚴陣以待。
郝準一把抱住躍躍欲試激動着的越清河,埋下頭。
倏爾一個黑影竄行在這密布的竹林之上,嗖嗖的速度帶動着細長的竹葉搖晃落地。
阿鯉周身運氣騰飛至這壓彎的竹枝之上,那黑影逐漸圍上她,伺機而動。
懷真睜開久閉的雙眼,雙手一指,又一張火符在地下燃起亮光。
身旁的越清河四處張望,忽然擡頭,清楚的看見了阿鯉挺直的背影。昏暗中冒出的這束光搖曳着吞噬這殘風。
如石破天驚照的這黑影無所遁形,它似未有所料向竹林深處竄去。阿鯉見它要逃,足尖一點,壓着這竹枝,用力飛身追了上去。
越清河連忙大喊:“小魚兒,别自己去。”郝準趕緊擡起頭,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便看見身邊的懷真身形一動已無蹤影,四周閃起金色佛光。
阿鯉一路跟着這黑影,左右都是茂密的竹子,發現它卻左搖右擺熟練的穿行,似乎是在引她離開。
恐有埋伏,她看了看前方的路,有了新的主意。定了腳步将身一轉,順勢凝決将槍直沖向它,這黑影自信身後的丫頭追不上他,結果一杆墨□□沖過來,他下意識轉向右邊,不料正中阿鯉下懷。
她将隐下的縛妖網一收,這黑影被緝在地,被迫現形,在裡頭掙紮了起來。阿鯉飛身下來,有些驚訝,那團黑影竟是個小少年。
“你快放開我!”這少年側躺着兇狠狠的看着她。
阿鯉蹲下身,“你是什麼妖?”剛才未顯,此刻在這網中,妖氣彌漫。
這少年卻把臉一扭,絲毫沒有被抓捕的害怕:“我憑什麼告訴你。”
阿鯉聽見這話,眼神一動,勾着唇,擡手施了個定身決。這少年立刻翻轉過來對着她,眼裡都是震驚與怒意卻無法再動彈。剛想破口大罵,似乎感應到什麼,趕緊低下了頭。
阿鯉有些疑惑,直到身後傳出些聲音,她利落起身:“誰?”
轉頭一看,“是我。”正是跟着過來的懷真。阿鯉松了口氣,卻沒說話。
想起剛才這少年的反應,咬了咬牙,帶着危險的語氣:“好啊,你還是個看菜下碟的小妖怪”
她将語調拖的長長:“你瞧不上我的修為,可我好歹是金丹,殺你也是綽綽有餘”此刻她的語氣生冷,與她往日嬉笑模樣相去甚遠。
“再者,就算我不會殺你,這縛妖網連一等大妖都掙脫不了,你還在癡心妄想些什麼?”
這少年看着她冷漠的表情竟不自主的打了個顫,也不敢再小瞧她的脾性。阿鯉看穿他眼裡的害怕,可他仍梗着脖子,連眼眶都紅了就是不肯開口。
懷真聽完阿鯉的一番話,眉頭一皺,阿鯉卻未察覺,她此刻全心在這小妖身上,頭也不回的問着身後的人:“你說,怎麼讓他開口?”卻無人回應。
她回頭一看,與懷真那雙眼恰好對視,隻好詢問:“怎麼了?”
“你在生氣。”“生我的氣。”這不是疑問,肯定的語氣讓阿鯉無可辯駁,也不想辯駁,她确實生着悶氣。
“為什麼?”懷真一雙眼黝黑的望着她,透着星星點點的情緒。
阿鯉心亂如麻,還是故作淡定的看着地上的人:“先問出來,再說。”
懷真望着她良久,走上前擡手運法,阿鯉看他這舉動,怕他一個不悅殺了這小妖,連忙攔下他:“等等。”
懷真看着她眼裡的焦急,忽覺心池裡像投了塊沉石,“我不殺他”隻是想下個咒,如是說着他也還是收了法術。
阿鯉看到他那一刻落寞的表情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卻也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