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婢女低着頭任他貶低,對這些傷人肮髒的話置若罔聞。阿鯉看不下去,走了過去,握住她冰冷的手:“别聽他說。”
傾城擡起臉,仍舊面無表情。記憶裡以往不是沒有來這的貴族小姐為了展現自己美好品德,特意安慰她兩句的,隻是她們看見她的臉,眼裡的鄙夷和嫌棄就難以掩藏。
但看見阿鯉坦蕩關懷的眼神,她突然心口一窒,竟眼眶一酸,流了淚。
直到阿鯉溫熱的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眼角的淚,她才方察覺自己此刻的失神。
梁遠黛聽他這話,又慷慨激昂的怼在他那張胖臉前:“有錢了不起麼?萬事遵的是個理字,尚盈樓為了招攬客人挑些貌美的丫頭服侍,無可指摘。但這可不是你以貌取人,尋釁滋事的借口。”
這胖公子向前走一步,遠黛下意識向後退着,忽然一雙手将他提溜到身後,正是搖扇的越清河。
此刻餘下四人也走上前來,正圍住了他。
他怒急又膽虛,竟也被逼的向後退着:“好啊,仗着人多勢衆是吧。”
隻好偏過頭又威逼着靜幽:“尚盈樓也不管管,我爹可是禮部尚書!還是掂量掂量自己什麼身份,你們得罪的起麼”
這話一出,梁遠黛漲紅了臉,這個仗勢欺人,敗壞國威的東西!她剛要開口,門前傳來聲音,語氣絲絲魅惑,又冷淡欺人:“巧了,尚盈樓開門做生意,不問官場階品。”
衆人望了過去,阿鯉忍不住在心底贊歎,不僅聲音好聽,還是個婀娜多姿的美人姐姐。
窈畫腰肢輕柔,走段路也是風情無限。眼見她過來,靜幽跟上前站在其身後。
她雙眼輕掃,未理會這草包,而是在郝準四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再看過去,梁遠黛乘機給她使了個眼神,看這位主子的這身打扮,有意思。
她接着搖動手中團扇,懶得與這蠢貨多攀舌,再開口也是明晃晃的拒客:“這是規矩,先帝在時就欽定了的。若要惹事,仗勢欺人”
眼神此刻也若有若無的打壓着:“還得問問陛下同不同意。”
聽聲而出的客人越來越多,在旁議論紛紛。
胖公子臉色一僵,咬着後槽牙。眼看這軟硬不吃的掌櫃回來了,她可不是好捏的軟柿子,沒得平白無故惹這一身腥,他悻悻開口:“行,真倒胃口,本大爺還不稀得吃!”甩手離開。
看着四周看熱鬧的客人,窈畫笑意盈盈換了副模樣:“不過是一件小插曲,打擾了各位客官用飯,今日尚盈樓削價兩成,聊表歉意。”
周圍響起些爽朗的笑聲,叫好聲,來此吃飯的人雖不差錢,也在意一個誠心的态度,聽完熱鬧也就高高興興的回去吃飯。
正如她說的,插曲已過。
窈畫看向阿鯉身後的傾城,眼神淡了淡:“為何是你來當差?今日值事的是誰?”
傾城擡起頭,眼裡閃過戲谑,不卑不亢的回着話:“值事青棠,今日身體不适,定要我來代她。”她這話咬的重音,其中的彎彎繞繞想來窈畫已經知道。
确實窈畫看見她的時候就明白了,隻是沒想到一向膽小怯懦的人耍起性子來了。她反而還能高看兩眼,語氣也寬和些:“你先下去吧。”
傾城不知怎的,看了眼阿鯉。又不自主的移到梁遠黛身上,可惜她看着眼前的越清河,沒看到這瞬目光。這刹那忽覺異樣,也隻匆匆離去。
阿鯉看着她的背影抿着嘴,沒說話。
窈畫見狀笑着開口: “幾位客官見笑了,尚盈樓掌櫃窈畫,在此多謝各位出手解困。”
郝準嘶了一聲,這掌櫃也是個貌美女嬌娥,但他卻滿心滿腦都是洗盤子的事:“窈掌櫃言重了,其實我們也是有一事相求。”
她看向郝準,有些驚訝,但瞧他難以啟齒的模樣,她嬌唇輕啟:“靜幽,你可知少俠所求為何啊?”
身後的靜幽規矩的低着頭回話 :“回掌櫃的話,幾位貴人許是忘帶錢财,按照樓裡規矩,還沒來得及去後廚幫忙,就等您回來處置了。”
她看了過去,這個理由她倒是沒想到。
梁遠黛也驚呆了,這些人看起來不像吃霸王餐的啊。她輕咳一聲,掏出錢袋:
“窈掌櫃,他們的飯錢我付了。”
越清河皺着眉,将她伸出的手按了下去。
“賒賬也不成麼?”
窈畫看着他倆這情形,也不好壞了這位主子的意思,她也蹙着眉狀似為難:“賒賬是不成的,不如公子你就當向這位小公子借的就是了”
他擡眼與面前這個“小公子”對視,還沒說話,梁遠黛已将錢遞了出去。
窈畫順勢接了過去交給身後的靜幽,婢子伶俐,一溜煙的功夫已在櫃台前結好帳,這下想反悔也不能行了。
阿鯉松了口氣,郝準也是喜笑顔開,扶着紫葫蘆輕松開口:“反正你不是說一路上有用着你身份的地方麼,和這位姑娘交個底吧,人家也搭救了我們,大恩一件呐!”
阿鯉扶額,這個二愣子,看出人家女扮男裝就非要大咧咧的說出來麼。
梁遠黛倒沒羞澀,十分好奇:“你怎麼看出來我是女扮男裝的?”
郝準不明所以,撓了撓頭:“你在扮男子麼?”
“……”
越清河也是不想看這半吊子繼續犯傻,接過話茬:“多謝姑娘,在下是汴安國二皇子越清河,在外遊曆,這幾位都是同門師兄師姐。”
卻不曾想這姑娘聽完睜大雙眼,若說是震驚,可她卻臉色變幻的精彩,最後竟然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