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幽微微一笑:“還請姑娘稍等,我去知會一聲”
阿鯉點點頭,見着她離開,也上樓等待。
“青棠聽說你病了,我瞧着好的很呢”窈畫随意的敲着桌面,看着手中轉動的扇柄,語氣平淡。可面前跪着的人卻伏下身,慌了神。
這邊的窈畫剛處理完鬧事,就提了傾城和“身子不好”的青棠,回房問話,此刻心情算不得好。
“回掌櫃,我如今确實好多了”底下跪着的青棠頭埋在地上,看不見窈畫變得不耐煩的眼神。
“呵,你好膽量啊,糊弄到我頭上來了”她擡手,将團扇輕拍在桌上。底下的女子猛一擡頭終對上她冰冷的臉色。
“掌櫃,我錯了我錯了,我确實沒病,隻是想偷懶”她也不敢再僥幸,一連磕着響頭,隻可惜,有些晚了。
窈畫站起身,将目光轉到一旁站着的人身上,看着她那張被胎記覆蓋的臉,緊接着就是傾城直視她的目光。
“你說,該怎麼罰她?”兩人對立,一人美豔動人,一人醜陋不堪,但卻有股如出一轍的氣質。
窈畫掌權多年,習慣了下面人畏她懼她。從前的傾城無外乎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員,但今日又是算計又是出頭,如今站在她面前也是不卑不亢,她倒想看看究竟是浴火重生,還是裝腔作勢。
而傾城站在一邊,一直冷眼旁觀。這個青棠一直欺辱她,她不知道自己從前為何軟弱至此,任她在自尊上踐踏。或許是死過一次的人,旁人的目光與她而言太過虛無,好好活着才是正理。
“問你呢?如何處置?”
迎着窈畫的打量,她緩緩開口:“讓她做下等女使”
“你說什麼?”她身後的青棠幾乎忍不住想站起來,扒開她的背影,瞧瞧她一向嗤之以鼻的那張臉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就這樣?”
聽見窈畫這話,青棠心懸在半空,但掌櫃發話,她不敢多言。
迎着窈畫循循善誘的目光,她淡淡開口:
“不隻,我還要她的位置”
這窈畫倒是沒想到,“哎”她好似歎了口氣:“你們可真不讓我省心”
窈畫未表态,似乎有些苦惱。傾城靜靜等着她的答案,而青棠卻是沉不住氣了。
“掌櫃,今日我不過是想偷偷懶,禍還是她闖的”
窈畫轉身坐了下來,倒杯茶,整了整披帛,未語。
青棠看這樣子,掌櫃是給她說話的這個機會。
連爬到身前,沒了以往趾高氣昂的架勢:“請掌櫃明鑒,青棠知道錯了,認罰。但是掌櫃這事兒也該按當班疏忽處置,罰我些月錢,若依這個下等女使所言,豈不亂套?”
“說的有些道理。”她望向傾城,“你呢?有什麼要說的。”
傾城并未跪隻垂眼以示回話:“掌櫃,青棠不止當班疏忽,還欺上瞞下,甚至想謀财害命,險些敗壞樓裡名聲。”
她站的筆直,瘦弱的身體似乎有無盡的力量,讓她的話擲地有聲。
“你這賤人!空口無憑就敢栽贓陷害我!”青棠龇牙咧嘴,那張引以為傲的臉,此刻的表情叫人厭惡。
窈畫原本想慢慢着看出戲解解悶,聽完傾城的話,卻沒了好耐心。
“閉嘴,沒規矩的東西”
青棠白着臉噤聲。
窈畫卻沒賞她臉色,望向傾城,“你細細說來,若是撒謊,我的手段你可領教領教。”
地上的青棠打了個寒顫,傾城卻等着這一刻。
“我并未妄言,青棠一直欺壓我們下等女使,隻因她與管事的劉媽媽來往,私下裡二人中飽私囊,克扣我們低等女使的月錢。底下人積怨已久,時間久了,必會爆發。尚盈樓自然是好歸處,可我們留下來最重要的是掌櫃您能護着我們這些出生不好的,不至于被賣了做賤奴。她欺上瞞下,總會釀成大禍。”
青棠臉色鐵青,這賤人真敢不要命。還好窈畫看上去卻像是無動于衷。
傾城自然也看出來了,若隻憑這些,這些年早就解決了這事,如今這個說話的機會她必須拿出些什麼一擊即中。否則糊裡糊塗出了這個門,就沒她這個人了。
“再者去年花緣節,機緣巧合之下我救的那位貴人,送了不少補品和賞賜,可那些好東西都進了青棠與劉媽媽的腰包裡。她們為了讓此事不被人發覺,不讓人照顧我,冬日裡就想活活病死我,此為她謀财害命。”
“有這樣的事?”窈畫終于開口,這可就有的分說了。
青棠也知道這事糊弄不了:“回掌櫃,她還好好站在這裡,就敢說我殺她?至于什麼賞賜我根本就沒拿!這都與我無關啊!我是冤枉的!”
“你怕被人發現,将珠寶都拿出去賣了,可有根攢珠钗你卻不舍得。如今正在你房中,那上面的南海珠是宮裡特供的,你是抵賴不了的。”
她張口欲辯,傾城卻将剩下的話說了出來堵住她的嘴:“你若要說是我栽贓陷害,掌櫃大可現在悄悄請人去請胡氏典行的胡掌櫃,青棠當的東西都價值不菲,我想他會記得這張臉的。”
窈畫看見青棠慌亂的神色,心底了然。
“最重要的是,那位貴人若是知道了,尚盈樓裡有人違逆她的心意,怕是會不悅。”
窈畫輕笑,特意打敵人個措手不及讓她連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又扯着福嘉郡主的旗子,打着樓裡的招搖,讓她不得不處置這青棠。
她端起茶,輕抿了一口:“青棠你連貴人的賞賜都敢搶,如今有這樣的好本事,怎麼還在我這裡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