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離,眼前的黑暗迷惑了她,一聲悶哼之後,春盡躺到了地上。
跟地面親密接觸,把她給摔清醒了。
鹹魚翻身仰躺,看一眼床上的拂雪,她果然神志不清。
“姐姐~”
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淚水泛濫,秀麗的眉頭輕蹙,長發淩亂地垂在胸前,純情又美豔,有種緻命的誘惑力。
春盡定了定神,回她:“姐姐在呢,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拂雪乖巧地“嗯”了一聲,看着她緩緩閉上眼睛,凝在眼尾的淚水掉下來,脆弱又易碎,像精緻的娃娃一樣。
春盡躺在地上半天,直到她的呼吸均勻了,才緩緩爬起來。
拂雪是側躺的,傷口被壓在下面,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麻藥勁沒過她感覺不到,還是别的原因,她竟然這個姿勢躺了這麼久。
春盡把蠟燭點上,讓她往右邊側躺,在她的傷口下墊了個枕頭,用帕子一點點把滲出來的血擦幹淨。
她伸手摸摸拂雪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但不知道傷口崩開了沒有,要是崩開的話,明天還得請郎中來一趟。
拂雪的臉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十分蒼白,精緻的眉眼仿佛浮了一層霜,若不是偶有呓語出口,春盡都要懷疑她是否還活着了。
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女,春盡輕歎口氣,怪不得範黎給錢讓她照顧,這孩子确實難伺候。
她舔舔幹燥的唇,有點小刺痛。
嘴角有個小破口,是剛才拂雪咬的。
“你以後還是别受傷了,不然……”
逮誰咬誰,這哪能行?今天得虧是她,若是心懷不軌的人,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耳尖還在發燙,她摸一下後頸,把腦子裡亂糟的想法甩出去,替拂雪掖好被子。
察覺她要走,拂雪抓住了她的裙擺。
“姐姐一會兒就回來,乖哦~”
春盡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誘哄,沒想到拂雪當真松手了。
春盡有些驚訝,心想這招還挺好用的。
她将床邊的蠟燭吹滅,提着裙擺輕輕走了出去。
大半天沒吃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現在已月上中天,廚房早熄火了,所幸她還有個大饞丫頭。
春盡走到西廂房,敲了三下桃枝的窗戶,桃枝很快帶着睡意問:“夫人?”
“是我,把你的存貨拿出來。”
說完,春盡便坐在台階上等着了。
不一會兒桃枝出來,手裡拿着一堆吃的,燒雞豬蹄牛肉幹等等,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她沒有的。
“這将軍府,遲早被你吃空。”
春盡拿起一個雞腿咬一口,瞬間覺得人生又有指望了。
“瞧您說的,将軍富可敵國,我吃的這點還不夠他手指縫裡漏出來的了。”
桃枝說完坐在她旁邊,拿着牛肉幹啃,主仆二人坐在小院裡,享受靜谧安逸的夜晚。
風吹散天上的烏雲,月亮害羞地露出了半邊臉,銀色月光灑下來,驅散了周圍黑暗。
桃枝吃着吃着湊過來,問:“夫人,您的嘴怎麼了?”
春盡呼吸一滞,随即若無其事道:“不小心咬了一下。”
“您自己咬的?那位置還挺巧妙的。”桃枝意有所指,并不拆穿。
誰家好人能咬到那個位置啊,肯定是将軍……不對,拂雪姑娘不是還在夫人房裡嗎,他們就……
春盡屈起手指敲一下她的頭,道:“吃你的吧,胡思亂想什麼呢?”
“哦。”桃枝往嘴裡丢一塊牛肉幹,“吧唧吧唧”地吃起來。
春盡看着她鼓起來的腮幫子,眼角眉梢浮上淡淡的笑意。
她十八歲才出閣,如今已經二十歲,看到這些十來歲的小姑娘,總有種莫名的憐愛。
家中嫡姐并不與她親近,其他姊姊也看不起她,她從小一個人長大,總幻想着如果有個妹妹就好了,她一定不會像姊姊們那樣,對妹妹不聞不問。
她會跟妹妹一起玩,分享好吃的好玩的,晚上手拉手一起睡覺,跟她天下第一好。
隻可惜,沒有如果。
進府之後桃枝到了她手底下,她活潑可愛,辦事也牢靠,她便對這孩子多幾分包容,跟她如同姐妹一樣相處。
即便是府裡其他妾室,她也都照料得很好,無論她們怎麼争寵宅鬥,隻要不舞到她面前,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們鬧。
吃飽了,春盡打個飽嗝兒,雙手撐在身後看着月亮。
等拂雪醒了就讓範黎把她娶進門吧,總得給女兒家一個名分,才不至于叫人看低了去。
若是她安分守己的話,她也可以像對其他妾室一樣對她,都是女人,又何必為難她呢?
桃枝雙手捧着下巴,跟他一起賞月,“夫人,您在想什麼?”
春盡往後仰一下,上半身幾乎快要貼在地面上,她轉頭看向桃枝,眼裡躍動着細碎的光。
“在想你能不能炖碗湯給拂雪姑娘。”
桃枝:“……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給您準備吃的?”
“我無所謂,随便墊吧一下就飽了,拂雪姑娘受着傷,得吃點有營養的才行。”
清風拂過,春盡額前的碎發被吹動,月光灑在她的眼底,漆黑的瞳仁像蘊含着星辰,使得她整個人都散發着光芒,美得不可方物。
桃枝看呆了,怔怔地說:“好,我這就去。”
被美色一蠱惑,什麼半夜被叫醒的起床氣,被使喚去做吃食的怨氣,全都抛之腦後,為了夫人,她願意做牛做馬。
“夫人,我願意做你的牛馬。”
春盡輕哼一聲,用妩媚的聲音說:“那就去吧小可愛。”
桃枝打了雞血似的,屁股一拍就往廚房沖,春盡看着她幹勁十足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到底單純啊,随便一誘惑就上鈎了。
夜晚的風也是有溫度的,掃在身上帶着暖意,春盡躺在台階上,昏昏欲睡。
暖飽思瞌睡啊!
床被霸占了,今晚她睡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