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到長平候府距離雖然不是很遠,但在正常的情況下,這段路程馬車需要半個時辰的行駛。
在長平候府耽誤了太長時間,當秋宴越的馬車穿透晨霧,緩緩駛入皇城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距離她與宋侍衛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并非錯過了時辰便無法入宮,隻是皇城的守衛森嚴,有嚴格的進出規定,一旦錯過時辰,便需經過層層盤查,不僅耗時費力,更有可能因此暴露自己的行蹤,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娘娘,你可算是回來了。”看到秋宴越的馬車緩緩駛來,宋霖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釋然之色。
“宋侍衛,有勞了。”秋宴越微微掀開窗簾的一角,目光與宋護衛交彙,眼中閃過一絲歉意:“今夜之事,确是有諸多變故,這才誤了時辰。”
“娘娘對卑職之恩重如山,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隻是見娘娘匆匆出宮,卑職心中難免擔憂,故而特意和旁的侍衛多調了一個時辰,以防萬一。”
宮内禁軍侍衛制度嚴謹,分級明确。
自底層而上,依次設有不入流的預備侍衛,七品、八品侍衛,五品、六品儀衛,四品、三品錦衣衛,二品指揮使和一品禁軍統領。
宋霖的父親,原是一名七品禁軍侍衛,不幸早逝。禁軍之中曆有子承父業的傳統,待宋霖及齡,攜信物至禁軍,卻驚覺本應屬于他的位置已被他人占據。盡管他手握繼承信物,禁軍侍衛中卻已無他立足之地。負責此事的儀衛态度更是嚣張,僅允其從預備侍衛做起,而預備侍衛與正式侍衛之間,實乃天壤之别。
正式侍衛初為八品,晉升之路順暢,至七品無障礙,然欲再進一步至儀衛則頗為艱難。
反觀預備侍衛,其晉升體系殘缺不全,即便勤勉如雞鳴而起、犬吠而息,若無背景支撐,亦難逃終生滞留預備之宿命。面對此等不公,宋霖自然不肯屈服,然其父早逝,人脈凋零,他在禁軍中孤立無援,最終隻能忍辱負重,接受預備侍衛之職。
就職之後,那儀衛并未放過宋霖,反而變本加厲地折磨他,企圖迫其自行離開。宋霖深知留在禁軍或有一線希望重獲本應屬于自己的一切,一旦被逐,回歸無望,便隻能咬牙堅持。
某次,宋霖被派至秋宴越所在的水華閣執行公務,彼時秋宴越初入宮闱,見宋霖帶傷工作,心生憐憫,遂與之交談,得知宋霖遭遇後,她深感同情,待其得寵于建平帝後,便借機提及此事。
禁軍侍衛乃京城安防之基,成員皆精挑細選之良家子弟,尤以家世清白、世代忠心者為首選。得知竟有人膽敢在侍衛承襲上動手腳,建平帝聞之大怒,即刻下令徹查。
經查實,宋霖所言非虛。昔日嚣張跋扈之儀衛終遭嚴懲,此外,此案還牽出多名受害侍衛,整個禁軍因此得以大清洗。宋霖也因此拿回了本該屬于他自己的八品侍衛一職。
"本宮聞悉胡儀衛即将遠赴他方任職,宋侍衛素日勤勉盡責,其努力與貢獻皆已為上所察,想必不日之後,本宮或将改口稱你為宋儀衛了。"秋宴越經過長久的觀察,認為這宋霖辦事穩妥可靠,而且人品端正,實屬難得的人才。
今日之事,也多虧了這宋霖機靈,這才讓她少了許多麻煩。
“多謝娘娘提攜。”宋霖終是少年意氣,聽聞自己即将晉升,臉上不由浮現出喜色。
宋霖,現任七品侍衛,距六品儀衛僅一步之遙。
可這一步,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