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容淵帶着水回來的時候,姜堰已經和沈卿卿熟稔到能以姐妹相稱了。
沈卿卿正在跟姜堰探讨着男裝如何扮得像之時,恍然間便察覺到一股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擡頭便望見了臉上帶着陰郁神情的楚容淵。
沈卿卿看到楚容淵的那刻,腦子未做出思考,便邁着輕快的步伐,朝着他的方向跑來,見此楚容淵心中的郁悶才消散了不少。
被抛之身後的姜堰,此刻也注意到了楚容淵已經回來,見沈卿卿這般喜歡楚容淵假扮的這個女子身份,姜堰不由地暗忖道:不知以後等小姑娘知道她的容容姐是個男子,故意扮成女子欺騙她會怎麼想呢,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可太期待這一刻到來了。
沈卿卿小跑到楚容淵的身邊,輕輕地扯了扯楚容淵衣袖,輕揚小腦瓜,卻生生地沖他輕輕喚了聲:“容容姐,你回來啦。”
聽到沈卿卿軟軟糯糯的聲音如同往日那般順着風聲傳入耳邊,楚容淵緊鎖的眉頭旋即舒展開來,并輕輕點了點頭。
“容容姐,你找到水源了嗎?”沈卿卿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在楚容淵的身後。
楚容淵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被沈卿卿兩人忽略徹底的姜堰突然開口說道:“如果容容不找到水源,他是不會回來的。”
聞言,楚容淵淡淡地暼了姜堰一眼,并未開口說話。随後,他便将手中的一個水囊壺扔向了姜堰。
早已口幹舌燥的姜堰接過水囊壺後,便立刻拔開蓋子,往嘴裡瘋狂倒水。
沈卿卿就這樣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堰手中的水壺,實在忍不住的時候,還輕輕舔舐了一下她那幹燥的嘴唇,悄悄地咽了下口水,眼神之中藏滿了渴望。
沈卿卿吞咽的動作并沒有逃脫楚容淵的眼睛,楚容淵将手中的水囊壺遞到了沈卿卿的面前。
見沈卿卿并未伸手去拿,楚容淵皺緊了眉頭,開口問道:“怎麼?你又不渴了?”
沈卿卿并非是口不渴,而是突然想起來夢中的沈容容有着嚴重的潔癖症,她如果喝了沈容容水壺的水,沈容容便不會用這個水壺了。
沈卿卿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容容姐,我還是等堰姐姐喝過以後,用她的水壺喝吧!”
楚容淵眉間的褶皺更深了,以為沈卿卿是嫌棄他,便主動開口說道:“這水壺是新的,我還沒有用過。”
沈卿卿還未明白楚容淵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手中直接被人塞入一個水囊壺。
一旁的姜堰正好瞧見了這一幕,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便直接對着楚容淵嚷嚷了起來:“容容啊,你不是有潔癖的嗎?今天怎麼舍得把自己的水壺給别人用了。”
楚容淵凝視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姜堰,冷嗖嗖地眼刀飛了過去,冷冰冰地道了一聲:“閉嘴!”
聽着楚容淵的冷喝聲,又看着對方那冷峻的神色,姜堰砸吧砸吧嘴,用那低若蚊喃的聲音,感歎道:“人心不古,見色忘友啊!”
見沈卿卿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手裡抱着水囊壺,嘴唇上都起了皮,卻沒有打開壺塞,楚容淵眼神黯淡了下來,道:“不想喝水的話,我這裡還有幾顆果子。”
隻見,楚容淵從衣袖中取出幾個紅彤彤的小果子,塞到沈卿卿的手中,順勢将水囊壺給拿了回來。
姜堰望着沈卿卿手中的紅彤彤的不知名小果子,直接瞪大了雙眼,撅起了嘴巴,委屈巴巴地控訴道:“容容,你竟然還背着我學會藏私了,你說,我還是不是你最喜歡的人了!”
楚容淵連眼神都沒有分給姜堰絲毫,隻冷聲道了聲:“滾!”
“嘤嘤嘤,容容,你兇我!”姜堰假哭道,看得沈卿卿眼皮一跳,她覺得容容姐和姜大夫一定是生錯了性别。
聽到姜堰這做作的話,楚容淵将眼睛眯起,空氣中随即彌漫着威脅的氣息:“姜堰!”
姜堰望着楚容淵黑沉的臉,連忙溜之大吉,唯留沈卿卿二人,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尴尬。
沈卿卿低頭望着手中的果子,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企圖找到緩解尴尬氣氛之道。
約莫過了半響後,見到姜堰還沒有回來,沈卿卿率先打破萦繞在兩人身旁的尴尬的氣氛,對着背倚在大樹上,一臉淡漠的楚容淵,小心翼翼地說道:“容容姐,這麼久了堰姐姐人還沒回來,會不會是遇到什麼危險了,我們要不要去尋一尋她。”
聞言,楚容淵神色一凜,将目光放到沈卿卿寫滿擔憂的絕美小臉上,仿佛随口問道:“堰姐姐?你們何時這般熟稔了?”
雖然無法楚容淵的這番問話中,聽出什麼情緒來,沈卿卿卻覺得對方好像有點生氣了。
隻是,為什麼呀?
難道是吃醋嗎?
可她看得分明,姜大夫雖然對容容姐一往情深,但是容容姐對姜大夫并無男女之情啊,甚至還有點嫌棄。
對,就是嫌棄。
看來她要找個時間,好好勸一勸癡情的姜大夫,天底下的女子多得是,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其實,楚容淵的話一剛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這話說得好似他對眼前的少女存在着什麼别的心思一般。
即便是眼前的女子就是卿兒妹妹,他也隻拿卿兒妹妹當親妹妹,從未曾有旁的心思,更别提這還不一定是卿兒妹妹。
見沈卿卿眼神閃爍,卻不曾言語,不知道究竟又在想什麼,楚容淵眸光微微閃爍,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後,方才鎮定自若地說道:“走吧!”
“去哪裡呀?”沈卿卿脫口而出。
“你不是想要去找你的堰姐姐嗎?”楚容淵不帶任何情感地說道。
“對哦,我們還要去找堰姐姐呢,可是我們要從哪裡尋人呢?”沈卿卿緊緊蹙眉。
她雖然想着要去找姜堰,卻還不知道從哪裡找起,畢竟這裡實在是太大了,她又是典型得記不得路。
看到楚容淵邁着大步,便向着密林深處姜堰離開的方向走去,好在沈卿卿雖然性子的确是嬌氣了點,卻也不是會拖後腿之人,更别說這還是她主動提出要找姜堰。
隻是,要跟上的楚容淵絲毫不曾放慢的步伐,卻也不是輕而易舉的,她幾乎是小跑着才勉強跟得上楚容淵的步伐。
誰料,楚容淵卻猛然一停頓,由于一直都是小跑着跟上楚容淵的步子。
所以,沈卿卿即便是已經看到楚容淵停了下來,也沒能及時刹住步子,更是倒黴悲催地直接将鼻子撞到了對方的背脊之上。
鼻子猛然一酸,沈卿卿的眼淚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被身後的人狠狠地往前撞了一下,楚容淵微微踉跄了一下,很快便穩住了往前傾的身子。
楚容淵剛轉過身,一眼便看到了鼻尖微微泛紅,淚眼婆娑的沈卿卿。
“你怎麼這麼笨?”楚容淵滿臉的無奈。
聽到楚容淵口中的“笨”字,加上前不久對方才說出那般傷人的話,雖然她給自己也送了好吃的,卻未曾想向自己表達歉意,哪怕沈卿卿明明知道這兩次沈容容都沒有什麼惡意,她卻還是情緒上了頭。
隻見,沈卿卿站直了身子,擦幹了眼中不受控制的淚水,對着比她高出一頭的沈容容,冷哼道:“哼!容容姐才是笨蛋呢,明明是你突然停下來的。”
見到這般幼稚又不服輸的沈卿卿,楚容淵在心中無聲失笑,問道:“鼻子還疼嗎?”
想到方才倒打一耙的沈容容,沈卿卿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說道:“哼!你說呢!”
見到性格突然變得如此乖張的沈卿卿,楚容淵覺得眼前的少女才更像他記憶中那個卿兒妹妹。
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狗脾氣,偏偏她做了錯事以後,最會撒嬌耍無賴,無論是他還是沈伯母還都吃她這一套,就連他的母親生前也很是喜歡她。
而,之前那個卿兒妹妹更像是做了壞事以後,老實了好一陣兒的卿兒妹妹,雖然能和他記憶中的卿兒妹妹重合,卻一點都不真實,仿佛是被人特意演出來的模樣。
這也是楚容淵後來沒有半分猶豫就懷疑沈卿卿身份的原因之一,如今見她這副兇巴巴的架勢,反倒是讓楚容淵覺得眼前這個沈卿卿,可能就是他記憶中的小妹妹了。
隻是,她如果真的是卿兒妹妹的話,為何會不記得他,他與七八年的模樣并未有太大的變化啊。
當年,他離開以後,百戶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僅村裡人都不見蹤迹了,還會讓生活在這裡的卿兒妹妹連自己的家都不記得了?
見小姑娘越來越氣,楚容淵也顧不得想太多,連忙賠禮道歉,道:“卿卿别生氣了,方才是我說錯了話。”
突然聽到對方道歉的沈卿卿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耳朵裡聽見的話,清冷孤傲的沈容容竟然會向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