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這時站了出來:“大人,東叔以前就住在這間屋子裡。”
安嘉樂點點頭,道:“走,進屋去瞧瞧。”
楊太太沒有阻攔。這隻是一間下人房而已,況且住這裡的下人已經死了,如今正空着,大人要看就讓他看。
倒是這個阿貴,之前躲在衙役後邊,她才沒發現他。這些官差,難道是阿貴引來的?
這個該死的下人!好端端地把官差叫到家裡來,是想做什麼?回頭得好好懲罰他,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袁橋上前推開門,安嘉樂走進去,這果然就是他在夢裡見到的那間屋子。
在屋裡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線索,估摸着楊少爺該出來了,安嘉樂便回到了院子裡。
楊少爺出來時,身上還帶着微微的酒氣。一看到滿院子的官差,他的臉色立刻變白了,一雙眼珠子四處亂轉。
那個所謂的通房劉姑娘,就跟在他身後,神情惶恐,手裡的帕子快要被她擰成麻花。
她始終盯着地面,不敢看向任何人。
安嘉樂一看她這副全身上下都寫滿心虛的模樣,便知她的心理防線極弱,于是大喝一聲:“劉桃紅!”
“民、民女在……”劉姑娘當即癱軟在地,吓得牙齒打顫,說話都結結巴巴。她這一應,便是承認了她的名字。
安嘉樂沉聲怒道:“劉桃紅,你可知罪?新婚之夜竟然抛下夫家,同人私奔。幹下這等驚世駭俗的事,你的良心呢?”
“民女認罪。”劉桃紅掩臉大哭。
“蠢貨!”楊少爺見她認了,氣得踢了她一腳。原本他還想否認狡辯的,劉桃紅一認罪,他便知道自己完了。
都怪官差來得太快,他才把劉姑娘哄到手,正新鮮着呢,每日除了纏綿就是喝酒作樂。因為他的母親不喜歡下人多嘴多舌講閑話,因此他還不知道那具屍體已經被挖出來了。
剛才聽下人說官差來了家裡,本想跟劉桃紅商量一套說辭,哪知衙役在屋外邊催得急,就沒來得及。
安嘉樂見狀,怒瞪着他:“在本官面前動手動腳,将他拿下!”
袁橋立刻動手,一把揪住楊少爺,把他的雙手反剪,不顧他的痛呼聲,又用豬毛繩子把人捆得結結實實。
“這……這……”楊太太急得手足無措,又不敢跟官差動手,隻能期盼着自家老爺趕緊回來。
劉桃紅沒想到跟自己好得蜜裡調油的情郎,竟然當衆踢她,還罵她是蠢貨,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一些。
她從虛幻的情|愛裡掙脫出來,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用安嘉樂審,她自己就竹筒倒豆子,吐了個幹幹淨淨。
原來,劉桃紅因為要嫁人,她娘帶她去楊家的成衣鋪子裡,打算買幾套衣服,好添進女兒的嫁妝裡。
恰好楊少爺也在鋪子裡,他是來找他爹要錢的。為了多要點銀子,他表現得很勤快,主動招呼上門的客人,也就是劉家母女。
這次短暫的相遇,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劉桃紅聽夥計說了,知道他是成衣鋪子的少東家。楊少爺生了一雙桃花眼,看人時仿佛永遠含着笑,待人又彬彬有禮。劉桃紅隻要一想到他,心口就怦怦直跳。
楊少爺驚訝于鄉下竟能養出這般白白嫩嫩的姑娘,聽說是來添置嫁妝的,知道她快要嫁人了,心裡暗恨不知道便宜了誰。
沒過多久,劉桃紅借口繡嫁衣的絲線不夠用,又去了城裡的楊家鋪子。也是冤孽,她又跟楊少爺撞上了。
楊少爺一看她含羞的眼神,便知有戲。于是,兩人就這麼勾|搭上了。
安嘉樂聽得眉頭直皺,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退了張家的親事?”
定親後又喜歡上别人,隻要退了親,如數退還聘禮,旁人最多說你沒道德,品行不好。再怎麼樣,總比新婚之夜跟人私奔要好得多吧?
劉桃紅手裡捏着帕子,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搭搭:“因……因為爹娘已經收了張家的聘禮,爹娘對張家很滿意,我實在不忍叫爹娘失望,辜負他們。”
安嘉樂:“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跟楊少爺一刀兩斷?”
劉桃紅繼續抽抽搭搭:“因……因為我實在不忍見楊少爺傷心,辜負他的一片情意。”
安嘉樂:“……”
好累,心真的好累,感覺比科舉下場呆在狹小的号房還要更加累人,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