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衙後回到家,在飯桌上安永興提起了一樁新鮮事:“有人貼出了尋妻告示,說他的妻子不見了。”
衙門的告示一般都貼在縣衙外面的牆上,民間的尋人尋物則張貼在城門口的告示欄。
安嘉樂聞言,挑眉問道:“他怎麼不來報官?”
安永興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安嘉樂立刻吩咐明月去城門口瞧瞧。明月去了,很快就回來,手裡還拿着一份他抄寫的告示内容。
安嘉樂接過來一看,這人的妻子已經不見了二十多天,因此特意張貼尋人告示,上面詳細描寫了他妻子的形體相貌以及當時的衣着等等,末尾還承諾若有知情者,等找到了人就有五兩銀子的酬謝。
安嘉樂看完,沒有說話,隻是把這事記在了心裡。
次日上衙,沒過多久就有人來報官了,正是昨天張貼尋妻告示的那位。
“學生周承甯,見過大人。”
周承甯身上有秀才功名,因此見官可以不跪。他站在堂下,朝着上方的安嘉樂彎腰作揖。
“大人,學生的妻子于二十日前說要回娘家一趟,至今仍然未歸,學生向嶽父家詢問,卻說妻子從未回去過,因此學生特來報失。”
安嘉樂又向他詢問了一些細節,然後說道:“本官已經知道了,會立刻派人着手調查。”
“多謝大人。”周承甯慢慢退出大堂。
周承甯走後,安嘉樂回想他方才的言行,雖然妻子失蹤了,他的臉上卻并沒有多少焦急之色。
要麼這案子另有隐情,妻子的失蹤與他有關。要麼就是夫妻感情不睦,因此丈夫才顯得有些漠不關心,隻不過礙于情面,走個過程似的張貼尋人告示以及報官。
按捺下這些想法,安嘉樂立刻派了袁橋出去查訪此事。
袁橋帶着人手,來到周承甯所住的巷子,向左鄰右舍打聽周家的情況。
一見到是差爺要問話,樸實的老百姓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将周家的事情打探得七七八八了,袁橋回到衙門向安嘉樂回話。
“大人,周家一共三口人,周老太太,周承甯,以及周承甯的妻子馬氏。周承甯成親好幾年,至今沒有子嗣,據鄰居們所說,他們夫妻二人平時感情倒還好,從未紅過臉,隻是周老太太很不好相處,嫌棄兒媳婦不能開枝散葉,常常罵她是不下蛋的雞。”
“哦?”安嘉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這麼說,周老太太平時待兒媳婦很刻薄?”
“是的,大人。”袁橋點頭,“周老太太的丈夫去世得早,她靠着給别人洗衣服,獨自一個将兒子拉扯大,把兒子看得極重,如同眼珠子一般。周承甯跟馬氏成親時,他身上還沒有功名,成親後才考上秀才。從那以後,周老太太自覺腰闆硬了,又見兒媳婦遲遲不孕,于是便看不順眼,常常借題發揮,有時候甚至會從早罵到晚。”
安嘉樂:“周承甯知不知道此事?他是如何做的?”
“他知道。周家隔壁的大嬸說,馬氏曾向她訴過苦,周承甯不僅不會勸自己的母親,反而要妻子順着她,說這才是為人婦該有的孝道。”
袁橋又道:“大人,周老太太對兒媳婦非打即罵,丈夫又不站在馬氏這一邊,說不定她真是跑了呢?”
“有這種可能。”安嘉樂沉思,“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就算想跑,又能跑哪裡去?”
正說着,衙役進來禀報又有人來報案了,安嘉樂出去一看,來報案的竟然是馬氏的娘家。
馬氏的爹娘在兒子的陪同下,來到縣衙報官,說自己嫁去周家的女兒不見了,一定是被周家母子倆給謀害了。
“大人,小人的女婿周承甯前些天曾托人帶口信,叫我女兒趕緊回婆家去。可是,小人的女兒并未回娘家,這話從何說起?後來小人越想越不對勁,恐怕是女兒出了什麼事,于是安排好家裡的事情,趕緊過來了。”
“小人來報官之前,先去了一趟周家,問他們要人。沒想到周家母子倆一口咬定是小人的女兒婦德敗壞,抛棄夫家,跑回娘家偷懶了。”
“明明是他們弄丢了我的女兒,說不定早被他們謀害了,如今卻把髒水潑到小人女兒頭上,小人實在氣不過,離開周家就來衙門報官了。”
“大人,大家都說你是青天大老爺,一定要為小人作主啊!”
馬父跪在公堂上,一邊說一邊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