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崔坤山的事,始終沒有苗頭,在榆城的每一天,卻越過越快。
趕着周日下午,李舟剛好從醫院回家,裴青準備去一趟森陽佳苑。
路上,他停在商城,挑了一袋新鮮水果,準備讓李舟回醫院時順帶捎上,帶給姥爺。
出了商城大門,他點開打車軟件。
軟件定位不夠靈敏,沒能準确地定在大門,定在了對面的銀行。
裴青擡起頭,去尋銀行方位。
目光捕捉到一道高挑身影。
搜尋的動作,慢慢滞住。
蔣寒雲站在門外,雙手抱臂,微微眯着眼,笑着看他。
“去哪兒?”兩人目光相接,他慢慢走近,低下點頭,伸出手來,想幫裴青拿那隻沉甸甸的購物袋,“我送你過去。”
在一瞬間,兩人的距離拉得太近。
裴青吓了一跳。
他低下頭,下意識将手往回縮,避開了對方的靠近。
一次在同一個地方碰見是偶然,但如果是兩次……
裴青沉默。
他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跟蹤他了。
蔣寒雲收回手,仿佛看出他的小心思,解釋道:“我住的酒店在這附近。”
這個解釋,無法化解裴青逃避的心思。
他開口:“如果你想見傅應鐘,那就自己聯系他吧,我幫不了……”
“上次給你惹麻煩了吧。”
打斷他的話,蔣寒雲忽然說。
裴青愣了,好半晌,搖頭否認:“沒有。”
無論事實如何,他沒有在别人面前賣慘的愛好。
聽見這話,蔣寒雲挑了挑眉。
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又開口,接上之前的話:“我不是來見傅應鐘的,我想見的是你。”
“你下周有空嗎?”蔣寒雲笑着問,“最近有部電影上映,網上的評價還不錯。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看嗎?”
裴青擡起頭。
與蔣寒雲完全直視。
他緩聲問:“您是想找一位玩伴嗎?”
蔣寒雲頗緩慢地眨了下眼,似乎愣住了。
不等人開口,裴青不緊不慢地發言。
“我下周就不在榆城了。”
“有個長期通告要趕。”
“如果您想找一個玩伴的話。”裴青的語氣始終保持禮貌的疏離,“我一定是最壞的那個選項。”
……
店面之間的巷子角落,灰塵飛揚,使得蜷在此處的人猛烈咳嗽幾聲。
樊良握着相機,一張一張,查看方才偷拍的照片。
他聽見自己緊張又沉重的呼吸。
慢慢地,夾帶了一絲懊惱。
什麼臭運氣。
一張正臉照都沒有。
他想象的花邊新聞,完全泡湯了。
翻看一遍,确定确實沒有可用的照片後,樊良仍不死心。
他起身,打了呵欠。
伸出手,用中指撓了撓刺撓的鼻翼。
将頁面跳回最開始,又看一遍,想從中挑出一張最好的。
現在的時間不是晚飯點,店面基本都無人造訪。
環境很靜。
正因如此,任何一點躁動,都能叫他的神經迅速緊繃。
更遑論,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樊良側過頭去。
辨清來人的一瞬,他雙目瞪大,渾身僵硬。
是剛才那個和裴青在一塊的男人!
男人的臉上,全然沒了方才的和顔悅色,眉眼間,盡是煩躁郁悶,他低俯目光,視線停在他緊攥的相機上。
窒息的氛圍裡,男人擡起頭來,眼色沉冷,一言不發。
看着他的目光,像在看一隻渺小的蝼蟻。
他來不及反應,左臉便狠狠挨了一拳。
這一拳沒收力,他往後一倒,後腦勺狠狠撞上牆壁,頭昏目眩。
相機滾落,摔到牆角。
樊良的身軀晃蕩着,疼痛難忍。
他扶着頭,掙紮着,試圖站穩。
男人邁開長腿,将他踹倒在地。
他徹底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兜裡的手機也因此滑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伸手,想去撿手機。
男人踩在他方才被狠踹的骨頭上,發洩似的,狠狠壓碾。
他徹底沒了氣力,隻能不成字句地痛苦哀嚎。
樊良趴在地上,他的腿疼得直不起來,卻還努力呈現一個跪地的别扭姿勢,毫無尊嚴地求情:“我、我可以把照片都發給你,我……我不會留任、任何備份的……你放過我……”
蔣寒雲一言不發。
他收回腳,向前走,俯身撿起地上的相機,打開它,調試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