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虞淡淡說道:“裘徽的膽子未免太大了。”
“怎麼說。”
“照片是他放出來的。”
“他圖什麼?”
“讓白蘊聽話。”
“孟擎一個快30的門将,要白蘊聽話幹什麼?難不成是想逼走白蘊,讓跟他關系好的寇齊志上位?昨天那場聯賽不是還上了個新隊員,什麼塔來着,白蘊根本一分鐘都沒機會上。”
“唐希塔。”
兩天一賽的強度,按道理主力隊員需要輪休,白蘊就極有可能重回首發。
體育頻道做了專題報道等待白蘊,可收視率在首發名單公布後就急速下降了。
白蘊還是替補。
比賽進行到55分鐘,寇齊志因犯規拿了黃牌,古德怕他兩黃并一紅,就趕緊叫他下來。
解說都以為白蘊要來了,激動地直拍桌子,可上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将。
鏡頭切到白蘊時,他錯愕受傷地看向古德,而古德慈愛地拍了拍唐希塔的背,為他加油鼓氣。
照片裡白蘊的球褲很髒,可隻有泥巴,沒有草屑。
是的,白蘊今天比賽沒上場,那衣服怎麼會這麼髒呢?打架了?
元赑提起筷子又準備開吃,減虞敲桌子,指了指樓上工作室的門,然後放到嘴邊:“噓。”
“要說啥秘密?”
“白蘊這幾個月遭遇的……跟萬阕當年一樣,有蹊跷。”
萬阙曾隐秘身陷興奮劑醜聞,随後指控隊友□□卻無一人作證,退役後更是失去了雙腿。
樁樁件件,都足以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把主人公代入成天之驕子白蘊的話……難以想象。
可萬阙還曾被贊為“月光女神之子”呢。
元赑放下筷子。
“萬阙當年求了很多人,他說包括隊長譚理在内的隊友都清楚孔天為的罪行,因為……孔天為私下傳播了錄像,可到法庭上,那些隊友全都不承認,譚理出爾反爾,明明說好了幫萬阙,最後卻說對這事根本沒有印象,萬阙千辛萬苦拿到的錄像也莫名其妙被删。”
“也就是說,如果萬阙沒有撒謊,那麼就是譚理跟孔天為他們撒謊?”
沒有印象?
錄像被删?
減虞心裡有了數,不禁輕蔑地笑了笑,元赑問:“發現什麼疑點了,也讓我學習學習。”
“難道不是我正在解你出的題目嗎?”
“正如你之前說的,現在是連載期。”元赑聳肩,“我什麼都不知道。”
減虞默默看了他一會兒。
突然想到了綿綿。
那個會一邊說話一邊把嘴塞得滿滿的女孩兒,吃相很狼狽,但她嘗到美食那一刻,眼睛會滿足地彎起來,絲毫不讓減虞覺得讨厭。
“你先吃吧。”他說。
雞油又浮上來了,元赑總算有空下筷子。
先嘗了口榛蘑,眉頭一皺,幹巴巴地嚼兩口吞下去,再吃雞腿塊。
元赑無語了:“媽的,這小雞是凍雞。”
觸及到了減虞的知識盲區。
他吃的都是“維持生命體征”餐,也就在N市那段時間嘗到過綿綿做的家常菜,其餘時間連泡面沒斷生都照吞不誤。
“凍雞不也是雞,味道能有多大出差别。”
“沒焯水,全是陳年僵屍血味兒。”
元赑不甘心又嘗了塊雞翅膀,剛入口就吐出來,嫌棄地把盤子推開。
減虞笑了笑:“我有理由懷疑現在的你是方君正。”
一盆油乎乎的雞肉都進了濕垃圾桶,元赑黑臉去廚房:“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小雞炖蘑菇。”
減虞悠閑跟在後邊調侃:“快把不是人的元赑還我,不然我教誰。”
在元赑面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這世界是個巨大的玄學城,到處是秘密,是陰謀,是疑點,是需要想方設法改變的劇情。
唯有元赑能陪他冒險。
保姆不讓他洗碗,但元赑還是給盤子接熱水,放洗滌劑進去泡着,頭也不回地說:“咱們這樣像不像兩口子。”
減虞抱胸道:“兩個牲口還差不多。”
“罵罵我就算了,怎麼還把自己也罵進去。”
“牲口隻要思考吃喝拉撒,多純粹,這叫罵人嗎?”
元赑擰緊水龍頭,拿布把手擦幹,然後将減虞往後壓在了竈台上。
“于鹦要是參加的第一輪比賽就好了,沒準我能早點認識你。”
減虞嘴角挂着的笑容慢慢變淡。
“那又如何。”
“早點抓你到我身邊,你就不會這麼不在乎生死了。”
“那豈不是要被你多虐殺幾十遍?”
他倆終結溫馨對話的能力都很強,眼看着減虞又要開嘲諷了,元赑冷不丁捏了下他的肚子:“胃還痛嗎?”
減虞:……
“滿嘴油味。”
甩開元赑的手回到客廳,打開電視播放新聞,女主持人用婉轉柔美的腔調讀蘇轼的《賀新郎·乳燕飛華屋》。
元赑坐到他對面,洗耳恭聽:“減老師,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