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虞插手白栾的喪事,就是奔着《情人》的原始手稿來的。
“白蘊告訴我了個很重要的事,這本同人文其實是他口述,乍聽上去像不像他才是作者?”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元赑端茶杯喝了口,“還記得規則嗎。”
“當然記得。”
曾經的創世優勝者于鹦死于規則第13條。
『第13條、作者不得将自己撰入稿中,并利用邏輯循環為角色達成永生。』
規則是“并”,說明可以分開解讀,撰入稿中和達成永生都是命令禁止的。
“目前劇情是一環扣一環的,萬阙到白蘊,白蘊到白栾,白栾到蓉姨。假若《情人》完全按照白蘊的回憶成文,要麼他不是作者,要麼他會在清除期被你殺死,我更傾向于前者。白蘊不像于鹦,不帶有生前記憶,他不可能寫出出生前的故事。”
“萬阙跟白蘊是兩本書的主人公。”減虞冷靜說道:“這是多名作者創作出來的世界。”
『“……第50條、【取消創世規模限制,允許小世界重疊。】”』
于鹦曾是她世界裡唯一的神,現在,神卻長出了三頭六臂。
“很合理的猜想。”元赑點頭表示認可。
當然,減虞也不會因為他點頭搖頭就改變思路。
“接下來,問題就輪到了巫山,他有一個筆記本,記錄了白蘊告訴他的内容,當時白栾也在場,要知道,巫山比白蘊年齡還小,白栾卻大了12歲,他完全可以充當巫山的槍手,把已經編撰好的故事稍加潤色,交給巫山去菩提鳥連載。”
“巫山和9号病人一樣。”減虞甩出重磅結論,“他的世界觀,被白栾重置了。”
“活學活用。”元赑吹了聲口哨,“這樣白栾就有了殺死巫山的理由,巫山不知怎麼反水了,要告訴白蘊真相,于是白栾殺死了他。”
減虞聳肩:“可能連巫山自己都以為他才是玩弄白蘊命運的人,可惜白栾打破了他的幻想。”
元赑好奇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白栾是槍手的?”
“冬至之前。”減虞說,“綿綿在紅頂教堂偶遇了巫山,當時巫山在偷窺萬阙。”
“偷窺癖咯。”
“巫山叫出了綿綿的名字,還問她最擔心白蘊發生什麼,他要是對劇情了如指掌,還用問嗎?還不是怎麼寫怎麼來?他問這個問題,不過是因為對第二部的内容一無所知。”
最重要的是,白栾已死,白蘊的災難卻并未停止。
“你覺得蓉姨知道?”元赑問。
“‘洗禮’是白家人才會用的詞彙,白栾用過,蓉姨要是看了《玫瑰花海》,恐怕也心知肚明他是槍手。”
“蓉姨怎麼可能容忍白栾這麼戲弄白蘊?”
“所以她不在我的第一懷疑名單上,白栾回餘桃鎮的真正原因隻有蓉姨清楚。”
減虞細細斟酌,補充道:“就算我通過蓉姨拿到手稿,也隻有第一部的,要破局,第一部的手稿已經沒有了用處,現如今唯有找到第二部的手稿。”
“白栾不是已經死了嗎。”
“早說過了,作者有好幾個人。”
減虞看他裝出虛心受教的樣子就煩,擡腿踹了他一腳。
“真沒裝。”元赑幹脆把鞋踢飛,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頭靠在減虞這邊。
寬敞的沙發他占了一半,硬把減虞擠到了角落。
減虞體溫低,坐下來就會把自己團成一團,見他要跑,元赑伸手一勾,按着他的肚子開始揉。
熟練得就像個高級技工。
白嫖不嫖王八蛋,減虞往下縮了縮,聲音壓得輕飄飄,剛好是元赑能清楚的音量。
怪不得《玫瑰花海》寫白蘊喜歡聽雨聲。
雨聲搭配溫暖、靜谧、親密的交談,讓人無比放松。
“白蘊正在經曆的,是《情人》第二部的劇情?”
“沒錯。”減虞低聲說道,“這個人,想像毀了萬阙一樣,毀了白蘊。”
巫山發表的《情人》已經是閹割版本了,如同去年在琴弦大廈看到梁全的AI推演一樣,減虞隻有親眼看到第二部手稿,确定劇情編撰的真正時間點,才能确定作者是誰。
找到作者之後呢?
殺了TA?
你要利用我殺死那些不完美的創世者嗎?
你為什麼選擇頂替方君正,出現在萬阙的身邊,那場生日宴是萬阙布的局嗎?
如果狠心将白蘊推向深淵的是萬阙……
白蘊會瘋吧。
減虞默默注視元赑,按下了這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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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保姆将孩子送到娘家,再回到小區跟三人彙合,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車站。
“繞三靈街一趟吧,我交代點事兒。”蓉姨對司機說。
白蘊爆火搬走後,三靈街老屋就被當地文旅局聯合定安俱樂部改造成了周邊店,賣的基本都是白蘊周邊,9号印号球衣、他專屬SLOGAN球鞋等等,蓉姨每月都有房租收。
這兒殘留着白蘊長大的點點滴滴生活痕迹,連《玫瑰花海》提到的那棵桃樹都還活着,粉絲經常來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