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是為了荒夏先生去世一事吧?”守山人問。
荀古點點頭:“是,不過是也确實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那就好,那就好……”守山人喃喃着。
“什麼好?”
“這件事有人在意就好,其實你看這筆記,數不清大大小小的案件,如今亂作一團,可怎比得荒夏先生,先生過身,即使筆記不被拿去,也不會獨活。”
荀古明白這話,不過他不是很想聽守山人在這裡講述荒夏的榮光。
“想要查清楚這件事,我需要一步一步來,既然我來的是你的案子,那麼還希望你多給我講一些關于你案子的事情。”
“是,是,一定。”
“你原本在哪一章?”
“單章的第四十五章,我經由華元民期至今日,縣城裡發生的案子應當是新時期。”
“不錯,那個案子近,也就是說,你的跨度不算大。”
“是。”
“你家是村裡的大家,從小不在私塾,都是将老師請到家中聽課,也因此,你習慣穿這樣好材質的衣裳。筆記中的世界一切都不需要話費,你難得穿回自己喜歡的衣裳。可你又為什麼要去那村中當守村人呢?要知道原本的案件裡,那個地方沒有守村人。”
“因為外人來了。先生,筆記裡的世界再混亂也是荒夏先生所創,簡言之,亂了是時間亂了、事件亂了,并不妨礙筆記世界本身的秩序,可不知為什麼,突然闖入了外來者。荒夏先生良善,怕受害者再受傷害,也怕犯罪者逃出生天,因此定下了筆記世界不許外人涉足的規矩。”
“可現在不僅來了,還來的不少。”
“唉,是啊,我是不知道這些外來人是怎麼進來的,但他們能進來就一定有目的,我不在自己的案件線,能力有限,護不住外來者受筆記反噬,隻能守一守那些與案件無關,又忽然被卷進來的‘人’。我打聽過,這個案子隻涉及雙山縣縣城,那我和糖果一道,也是能守得住的。”
“我明白,可這樣你們會有危險。”
“嗐,誰還管那麼多啊,荒夏先生替我們昭雪冤案,就已經足夠了,他老人家如今過世,他的心血不能再有任何問題。再說,這是筆記的世界,是我們的家園,我知道家園被毀是什麼樣,不能再有一次了,不能……”
話畢,兩個人都沉默了一瞬。
荀古問:“可你還是沒告訴我,你明明是将死之身,荒夏是怎麼救活的你,又是怎麼替你昭雪的,昭雪了什麼?”
說起這個,守山人眉目忽然舒展了片刻,不過很快又皺起來。
“荒夏先生一行五人,五人中有一位大夫,名喚落疾,這位大夫汲取古今醫術之大成,實實的名醫,我的病是他治好的,可惜,我隻是在糖果身邊被染,而糖果則是直接入腹,它的症狀隻能減輕,抑制不再發作,并不能恢複原狀。”
“至于我們的冤屈,說來話長了……”
從雙山下來,守山人與名叫糖果的狗狗送了好長一段路,要不是荀古說再往前就藏不住他們了,怕是要直接送到山下去。
守山人和糖果回轉之後時序出現,他的眉間擰做一團,似是又天大的不解。
“荀古先生,我不明白。”
“什麼不明白?”
“除卻剛才那位守山人講的,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入案的第一個地方是雙山?為什麼第一案要選在雙山?第四十五章,有什麼不同嗎?這裡不出名也很少有人提起。”
荀古笑了:“因為它,無人問津。因為它無人問津,所以荒夏亡故之後,它最先發出悲鳴,因為它無人問津,而荒夏是唯一看到它的人。這個地方就像是座睡火山,沉默着,沉默着就不會有人看到它,可倘若大喊一聲,這北地平原,怕就隻剩寸草難生了。”
“它悲鳴,所以那些人會覺得它緊要?”
“是,那些人會查看研究,會發現這個地方前後差距特别大,這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不過很顯然,他們找錯了第一站。”
“現在要去哪裡?”
“素茶酒樓,不是說那個地方诨名‘宿茶通天樓’,咱們也去喝一壺這傳說中天價的隔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