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的存在感一直以來都不高,她是安洛的妹妹,天真可愛,街坊四鄰都喜歡她,可沒有人知道這個活潑精怪的小姑娘有另一副面孔。
荀古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畢竟整個案子明面上看就是一樁殺人案,而他讀過荒夏的筆記,林林總總這些人都有涉及,獨獨安琪沒有太多着墨,他不明白荒夏為什麼要把這個小姑娘寫到故事之外,他原本覺得這第一案很好解決。
漸漸的他就發現沒有那麼簡單。
六個身份,之所以是嫌疑人,不僅僅因為與死者有關,而是他們背後有勾結,這是筆記的自我保護機制,荀古應該想到的,在這裡包括時序在内都不能完全相信,但可以相信筆記,這是它的自救。
林亥鼓掌叫好:“聰明,果然聰明,沒錯,安琪才是我手裡最好的那步棋,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但有一點,安琪是安洛的妹妹,不會有錯。”
荀古立刻意識到:“你利用安洛和安琪到各個地方的美食節和音樂會賣小吃飲料的機會兜售素茶?”
“我有點怕你了,”林亥的眼神陰狠中不缺欣賞,是真的欣賞,“你這樣的人應該為我所用,這樣,我的素茶會名傳天下,而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你,你和那個叫荒夏的一樣讨厭。”
林亥不吝啬他對于荀古的贊美,荀古卻一句話也沒聽進耳朵裡,還是不對,一定有問題,可是哪裡不對呢?
林亥是那個亂了故事的?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已經有一個趙和了,荀古不覺得會亂到這麼多故事亂拼。
荀古一言不發看着林亥,林亥也同樣目視着他。
荀古決定換個方式:“石縣長,你的朋友,叫章程的,你見過幾次?”
石頁忽然被叫名字,還略想了想:“見過……沒幾次,怎麼?”
“你的朋友許諾你什麼?”
“許諾……什麼也沒有……”
荀古神色微凜:“你從素茶酒樓來雙山的時候你的這位朋友就知道,你打電話了?”
“沒有啊,他看到我不在當然會找我。”
“于是他幾乎和你同時到達這裡,并且在我們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告訴你,他擺平一切,讓你千萬别怕,也不要在我的逼問下說出任何事情,是嗎?”
石頁脫口而出:“你怎麼……他和我同時到達……”石頁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而最不對勁的應該是這位叫‘章程’的朋友沒有露面,從哪裡告訴的他呢?
不是手機,石頁的手機在來的路上就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剛才太緊張害怕了,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就這麼适應了這件事。
石頁陡然間恢複到初初來到這裡時的慌張模樣,甚至比那時更慌張,他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荀古感到無奈,他本來是想通過石頁知道些什麼,這下好了,石頁一被吓估計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荀古隻能繼續把目光投向林亥。
這整件事情其實很簡單,荀古知道石頁隻是個傀儡,因此他先是在素茶酒樓故意提到石頁,接着讓陳集到素茶酒樓找石頁來雙山,雙山的燈龍不止石頁明白内情,還有一個人也是知情且親曆者,他彎鈎釣魚,想釣條大的。
确實,魚釣來了,可處理起來卻棘手。
真是……
林亥翹起腿,似笑非笑看着荀古,他們兩個都明白,荀古需要一個口子,筆記既然要重寫,就需要當事人自己講述一部分自己的故事,至少開個頭。倘若荀古講完整個故事也可以,那麼這些案子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荀古歎口氣,用力捏捏後脖頸,他很少歎氣。
要是能知道哪裡不對勁也可以,荀古想着。
可到底是哪裡呢?或者可以換個思路想,荒夏會在哪裡進行隐藏呢?安琪和誰?還是隻有安琪?
荀古明白,要是他一時片刻還是想不起來,那麼他就要放林亥和石頁回去了,因為他不能長時間和這兩個保持沉默,也不可以胡說八道。
這個案子……這個案子……
“那個案子的兇手也不對吧?”陳集的話突然在荀古耳邊響起,他不可思議地轉向林亥,那一刻,他明白了。
白桦找來的人,沒有一個是沒用的,呵,厲害。
*
白桦不知道荀古在琢磨什麼,他隻知道這第一案快結束了。
恰這時候,水青從外面回來,身邊還跟着一個小夥子,穿着筆挺的黑色制服,拎着黑色公文包,胸前的位置還别了一枚金色胸針,仔細看是神獸獬豸。
這個人是上頭來的,而且地位不低——這是白桦的第一反應——獬豸的胸針隻有部長以上級别才能佩戴,而在和那個大不見邊際的法典司,部長以上的人不多?
“你好,我是上城法典司涉外部副部長,杜池。”
“誰?”
*
“誰?”
“龔!姿!姿!”局勢回轉的感覺真好,荀古又靠坐回他的位置,似笑非笑與那林亥不說一模一樣,總有幾分相似。
“龔姿姿怎麼了?”
“你又認識。”
“龔姿姿和安琪她們是同學,我認識有什麼奇怪的。”
“那姬淑雅呢?”
“姬淑雅……”
“龔三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