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勇敢的人嗎?】
【……】
【我想很可能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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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構成了傑森陶德呢?
傑森翻了個身,他俏皮的用手拖住歪着的腦袋,小腿還是在不斷搖擺,光潔的腳丫劃出一個個自由的弧線。
他的小腦袋思考着,那個有着藍眼睛的男孩身影就逐漸清晰。
憤怒的,尖銳的,頑強但是敏感的孩子。
他總是忙于走街串巷,在可以獲取資源的人身邊周旋,他沒時間去為今天誰打了他一頓,昨天誰給他的錢少了而難過,對于一個街頭小子,掙出來下頓的面包才是第一要務。
身體和一定精神上的遲鈍反而成就了他的敏感,多數時候,他的感受隻能屬于他自己。
投影中某天的傑森在街上遇見了一個女人和她的兩個孩子,女孩是站着的,而另一個男孩躺着,大人的呼吸聲很沉重。
傑森猜她們肯定都肚子空空,她們都臉色蒼白,沒有風也凍得瑟瑟發抖。
那個女孩,她的嘴唇顫抖着,雙臂抱在一起。
眼淚在她臉上結成了冰。
傑森不知道為什麼駐足看了一會兒,有個好像是房東的男人拎着鐵鍬出來了,他不耐煩的讓女人和孩子帶上那個死去的男孩,他要帶着她們去郊外埋掉那個孩子。
男人不允許屍體進入車的後座,所以男孩裹着母親的外套,被塞到了後備箱。
小傑森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想自己和那對母女一樣,和那個後備箱裡的男孩一樣,都隻剩皮包骨頭,嘴唇坑坑窪窪上面還有凍瘡。
我還走的動嗎?
我還能堅持嗎?
他已經好幾天沒能找到吃的,胃痙攣着帶起酸液和疼痛,傑森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他盯着那輛車遠去的背影。
我死了……會有人把我埋起來嗎?
他渾渾噩噩的走回家,縮在被裡回複體溫,順理成章的,他做了很多個晚上的噩夢,夢見死去的男孩,母女蒼白幹瘦的臉,還有凱瑟琳。
一般來說傑森會蜷縮在角落,直到天亮身體醒來,但終于一天晚上,他在夢裡問。
“媽媽,棺材裡是暖和的嗎?”
那看起來像是很軟的,能把人的身體包裹托住,而軟的東西一般都讓人覺得溫暖。
凱瑟琳沒說話,她青白的面孔毫無表情,安靜的伸出一隻手,那隻手僵硬的握住了傑森的臉,冰寒的觸感讓傑森驚醒。
他把眼淚抹到枕頭上去,挂在臉上的淚珠很好的融進那一片暈開的水漬裡。
——他獨自品嘗了死亡的含義。
小傑森從回憶中脫離出來,他的腿不再晃了,他讓自己的臉和床鋪緊緊貼着,他的床就像一條船一樣在搖擺,平和舒适的載他進入記憶的海洋。
床底儲存的鐵塊流動着爬升,進入寶石人的身體。
他像是陷入一場冬眠,太陽升起再落下,月亮帶着群星出現在夜空,傑森緩慢的眨了眨眼。
或許是睡足了,他對着天上的家夥打招呼。
“你好,星星。”
而今晚的天空不止有星星和月亮,一束燈光被雲層接住組成了漂亮的蝙蝠形狀,男孩已經記起來這個符号的含義,連帶着美妙的漢堡和可樂。
傑森眉眼舒展,再次開口。
“你好,爸爸。”
他又把自己裹起來了。
“布魯斯,生活好像是砂紙。”
稚嫩的聲音悄悄響起,又因為被褥遮擋而發悶。
“但沒關系,因為我是将背面對準的自己。”
他第一次詢問生命的意義時,傑森注視着凱瑟琳的面龐,很可惜,女人的眼神遊離而迷茫,看不出任何答案。
後來他問了另一個人,男人沒有說什麼而是帶着他在哥譚的夜晚飛行,傑森還是沒能得出答案,但他想,隻是現在得不到。
那時候他身上有了一些變化,傑森将其歸結為好方向的成長。
現在他‘成長’了更多,多到是一下飛起來那麼高那麼多,傑森想,雖然他的樣子沒變,但如果他站到蝙蝠俠前面,布魯斯肯定要愣一下才認出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