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為這個想象笑出聲，他不在乎布魯斯不去尋找自己，也不因為他沒有發現再次自己死亡而憤怒。

這些事情真的令人憤怒，還是你認為這些事情令人憤怒很重要。

傑森想，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讓他生氣的事情，或者說，目前還沒有。

他突然反思自己是不是總在躺着，可被柔軟事物包裹真的很舒服，他也不會因此而長胖或是肌肉萎縮。

好吧，還是要多走走的。

男孩艱難的走出床的範圍，在公寓裡踱步，公寓的空間一成不變，出了卧室是客廳，衛生間在角落嵌着。

傑森扒着客廳玻璃看了外頭好一會兒，警車和救護車頻繁的出現，街區的盡頭好像有團夥在零元購，今晚的哥譚氛圍很狂熱，人群可能是被感染了，良好過頭的視力告訴他，人群居然從店裡搬了不少書點燃。

他們圍着火堆大喊鳴槍，火堆燃燒着，将周圍的東西都變成火焰的橙色。

男孩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想去看，傑森能幻想出書籍燃燒時噼裡啪啦的聲響，他猜人類喜歡看到毀滅的場景。沙灘上的城堡，堆砌的雪人，多米諾搭成的牌陣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換好衣服沖下樓，男孩跑過那些黑暗無光的路段，橙色的光指引着他。

傑森趕到了現場，人們朝着那對堆東西亂戳一氣，甚至往上面吐痰撒尿，正常的零元購人群都會快速離開，而現在情況正相反，人越聚越多，他甚至開始覺得擁擠。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他們一個接一個舉起胳膊，對着打開的蝙蝠燈比出下流的手勢，用嘲諷的聲音嘶啞又狂熱的喊着。

“萬歲，蝙蝠俠！”

他們給火堆‘添柴加瓦’。

“萬歲，蝙蝠俠！”

有人拿着臨時火把爬到高處去揮舞，周圍爆發出歡呼，人們開始被這火焰蒸出汗水，他們像是在汗水中遊泳一樣。

叫喊聲，汗水，笑容。

傑森記住了這笑容，但他有些好奇。

帶着兜帽混在人群中卻沒有發出聲音的男孩在想，會不會有人在這個過程中傷了一隻眼或者手和腳。

他又往前了一點，湊到火堆旁邊，火光映出他白色的下巴，有個和他差不多的黑人孩子靠過來推了他一把。

“哦！白豬怎麼也混在這？”

他帶着純粹又無厘頭的惡意，比起一個男孩更像是一個做家務時抱怨的女人。

傑森想他肯定很像他的母親，而他的母親肯定是個種族主義者，他不想沖突升級，于是在身後孩子的嘲諷和罵聲中轉頭離開人群。

他到遠處繼續觀察，火堆燒的正好，而傑森覺得火焰的熱度很可能比不上人類的狂熱，他已經看到了全部的景色，決定回去。

男孩經過人群時卻停住了，他聽到痛呼聲，循聲望去正是那個剛才散發惡意的黑人男孩，他的頭和腳受了傷，有血液在滲出，臉上充滿了無助的表情。

很可能是拿着器械亂揮的人擦傷了他的腦袋，又狠狠踩了他的腳趾。

此刻的他很像動物，一隻在同類混戰中受傷的動物，就要被它狂亂的同伴踩踏緻死。

傑森走過去把他從人群中扶了出來，他們蹒跚着走到附近能坐着的台階上，這裡沒什麼人。

黑人男孩呼出一口氣，他抿唇，看着傑森的嘴而不是他的眼睛。

“對不起。”

“……我覺得對不起。”

傑森沒說話，他們都安靜的呼吸着，因為沒什麼可說了，可傑森卻在想。

在他左手邊是火焰和燃燒的書籍，人們像在迎接英雄一樣狂舞，而右手邊是受傷的，孤單又無助的孩子。

什麼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呢？

——天亮了。

台階上的兩個孩子透過燃燒的火堆看見橘色的天空，好像火堆點燃了層層疊疊的雲，那些雲又将顔色映到樓房和街道上。

傑森注意到不遠處有一處異常的反光。

一本書。

沒有沾染汗和尿的書。

它甚至還帶着完整的塑料膜。

那個最後看見它的人帶走了它。

現在讓我們說點嚴肅的，過去發生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