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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荒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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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将他們關在這裡,禁止随意出入,每天定時定點送來一些殘炙冷羹打發他們,就連生病嚴重到快要死掉也根本無人在意。

說到最後,屋内啜泣連連,氛圍一片凝重。

阿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覺得手都在顫抖,眼角也微微泛紅。

她可以理解苔州官員不願接收流民入城的心理,但既然一開始就沒打算施與他們善良,又為何要給他們希望?

“原來如此。”司言長歎了口氣,走到阿柔身邊,耳語道,“柳如周專門挑了一處荒廢民宅囚禁城外流民,不是因為享受給予希望又将其摧毀的這種變态的快感,而是因為承王殿下來了。”

阿柔何等聰明,立刻就會了意。

承王奉命剿匪的消息人盡皆知,柳如周早已計算好承王到達的具體日期。苔州遠離京城,又有祁照在此地一手遮天,以至于連聖上都難以掌控此地的具體情況,聖上必然會借此機會命承王替他探查民情。

因而,柳如周萬不能讓承王看到城外流民遍地的模樣,将闵川這筆帳算在他的頭上,于是想出了這麼一個馊主意,把剩下的流民一齊關在荒廢民宅裡。

至于這樣的做法會給流民們帶來怎樣的傷害,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内了。

阿柔垂下眼簾,神情晦暗。

司言知道,她正在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緒。為了讓自己的情緒不在外人面前顯露,她習慣了等到稍微平靜一些的時候,才會繼續開口說話。司言并未催促,耐心地等候着。

“如果我們沒有在路上遇到那個孩子,沒有帶着大夫找到這裡來,他們餓死了病死了都沒人知道。”再擡頭時,阿柔眸色冷凝,眼角殘留的紅色仍舊依稀可見,但她還是忍住讓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

隻是,她突然覺得很疲倦,四肢上下都充斥着深深的無力感。她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孩子,過去十八年經曆的黑暗加起來都沒最近幾個月看到的多。

都道大昭國力強盛,卻不知所有的陰暗與罪惡都發生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上位者永遠沉溺于粉飾太平的美夢中。

“祁照和柳如周不會隻手遮天太久的。”司言聲音放得很輕,輕柔地宛如一陣微風從耳邊拂過,“明日,我就去勸承王來這裡要人。”

阿柔猛地看向他,有些驚訝,低聲說道:“承王會答應嗎?剿匪之業未成,提前和柳如周撕破臉皮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你,你不是承王的人嗎,不是應該事事為他考慮嗎?”

司言失笑道:“阿柔,我不是與你說過了嗎?我和承王是合作互利的關系,又沒簽過賣身契,怎麼便成他的人了?你可莫要說這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阿柔撇了撇嘴,心道:明明這種讓人誤會的話,你也沒少說。

司言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官兵,“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若是不盡早找他們要人,隻怕柳如周那老家夥還會把人挪到别的地方去,最後再反誣我們信口雌黃,我們也沒有證據自辯清白。況且,這些流民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阿柔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情是我非要插手來管的,就讓我去勸承王殿下要人吧。”

“阿柔這是在關心我嗎?”司言意味深長地道。

“誰關心你了!”阿柔面色一僵,猛地拍了一下司言的後背。

承王一開始的計劃其實是隐藏實力、扮豬吃虎,先讓祁照以為自己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再暗中籠絡柳如周,套出更多祁照在煙雲四州為虎作伥的證據。

而勸說承王去找柳如周放出這些流民,無異于主動撕碎表面上的和睦,基本斷絕了和平合作的機會。這對承王來說,并不是什麼好事。

縱使阿柔再嘴硬,她也确确實實是因為擔心承王因為此事而對司言心懷芥蒂,才提出要由自己去勸說承王。反正這件事本來就很符合她的行事作風,承王看在景西王府的份上,也不會計較什麼。

“阿柔這樣為我着想,倒讓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司言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好一會兒才笑着道,“這樣吧,你幫我這一次,就且先記下,改日等阿柔需要我了,我便是做牛做馬也要還了你的人情的。”

“得了吧。”阿柔不客氣地道,“我能有什麼需要你的?待張家人安全入京,我就繼續過我的野日子去,巴不得離長祈那些陰險詭谲的算計遠遠的才好。”

司言身形一滞,十分僵硬地笑了一下,說道:“好吧,既然阿柔不需要我,那我隻能以後自己找機會去還你這個人情了。”

阿柔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聽到身旁有個稚嫩的聲音,“那個,請,請問,你們是京城來的大官嗎?”

說話的正是那在醫館門口偶遇的小男孩,名字叫做阿興。他娘親病症來得又急又兇,好幾次差點閉過氣去,阿興這才在驚惶之下冒險逃出來,去醫館尋大夫。

好在他娘親的病症看着嚴重,但在大夫施針過後已然安穩了不少。

阿柔含糊地說道:“我們的确是京城來的。”

阿興仿佛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官爺,你們救救我姐姐吧。”

阿柔對他這種一言不合就下跪的行為深表震撼,但又知道勸說無用,幹脆直接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我隻說我是京城來的,可沒說是當官的。但就算是官,你也不能動不動就給人下跪,知道了嗎?”

阿興神色茫然,怔愣了半天,“可,可是……”

“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先說與我們聽,萬一我們能幫得上忙呢?”司言安撫道。

男孩點了點頭,眼眶通紅地說道:“我姐姐,我姐姐她……被阿爹賣給黑雲山上的土匪了!”

又是黑雲山!

阿柔擰了擰眉,“那你阿爹人呢?”

男孩眼中陰郁,憤恨地道:“他跑了!他嫌我們累贅,把姐姐賣掉之後,抛下我和娘親,自己一個人跑了。”

阿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隻覺得荒唐。原來骨肉至親,血脈之情,在生死面前也不過如此。

旁邊有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又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還有我家二妞也被她爹賣掉了,我的女兒啊……”

“你們自己賣女兒,有什麼臉哭?我家阿香直接被那幫狗|娘|養的劫走了。”

“還有我家女兒也沒了,到現在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

屋内又是一片痛哭哀号。

在細細了解過情況過後,阿柔臉色更加難看,“看起來,被劫走的都是一些十六七歲的女孩子?”

“不止苔州出現了這種情況。”司言補充道,“我在充州和來陽的眼線先前也得了消息,說黑雲寨的大當家陳松尋來了兩個白衣道士,不知聽他們說了什麼讒言,從那日起便開始四處掠奪良家女子,基本都是十六七歲還未出閣的少女。”

“後來呢?有沒有說把她們抓去做什麼?”阿柔急切地問。

司言搖了搖頭,“抱歉阿柔,我也不知道。”

阿興站在一旁愣了半天,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道:“那……可有人回來過?”

司言蹲下身來,揉了揉男孩的發頂,“我沒有那麼厲害,也并非無所不知。可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阿興别怕。”

在他輕柔的安撫之下,男孩好像真的得到了一些安慰,仿佛久久掙紮在湖面中,終于抓住了一根漂浮着的浮萍。

但阿柔卻沒那麼天真,她心裡清楚,司言分明是知道問題的答案的。而且,那個答案一定極為殘忍,隻是他不忍打碎男孩心中殷切的盼望。

阿柔沒有出口說話,與司言相顧無言。

等到終于将這裡的事情解決,已至深夜。阿柔到底不放心留這些老弱病殘繼續待在這種殘破不堪的地方,略一思忖,決定先行去宴會上找承王報信,留司言在這裡照看。

隻是,她剛邁出步伐,卻突然頓在原地。

司言一歪頭,疑惑道:“怎麼了?”

“有人來了。”阿柔蹲下身,趴在地上,耳朵貼着地面,“有官兵正朝着這個方向趕來,聽聲音,約莫有三十人。”

這下不用去找承王通風報信,也不用擔心他是否會因此事與柳如周撕破臉皮。

因為人家直接上門來抓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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