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火影]照河 > 第105章 愛之深

第105章 愛之深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滾!”

許是因為無需重新聚焦,蘭的雙眼瞪得很大,剔透的藍色眸子嵌在深陷的眼窩裡,兇戾之氣幾欲化作尖刀。倘若我真的在此刻要了他的命,想必會得到一副死不瞑目的慘相。

我靜靜地欣賞着他瞳仁中仿佛淬毒的黑暗,數秒過去,也是我——克制不住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輕飄飄地收回雙手、解除壓制,我一動不動,隻拉扯着嘴角看着男人幾度試圖站起身體,最終卻隻能憑着軀幹和肘部的力量勉強扭動着從側面滾下我的膝頭。漂亮的、宛若碧波蕩漾的長發落回塵土,複染髒污,他伏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皺巴巴的背影像是湧出流溪的隙岩或是劣土。

“哧——”

“呼——”

他沉重地吸氣、呼氣。如此本能,如今重擔。那些氣球一般的肺泡一下鼓脹得如同圓溜溜的魚眼,一下又皺縮得仿佛掌中攥緊的布料紙團。

我松開袖角,再開口時已是尾音上揚的輕快笑語。

“我的病人啊,倘若我招呼的話語激怒了你,我便向你緻以誠摯的歉意。請不要誤會,也不要生氣,保持沉默是你的權利——如你所見,我隻是個缺乏幽默感且不擅長聊天的普通醫忍罷了,由于像您這樣的大前輩實在是……嗯,過于少見,我有些,好奇難禁。”

如同詩歌般的笑語帶着調侃與戲谑充斥了這間髒污不堪的牢房。我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經在發熱,否則怎會把一段話說得這麼惡心,又怎會把惡意的招呼表達得宛如歌唱。

一秒。兩秒。

一分。兩分。

蘭并未如我所想的那般進一步怒吼或是咒罵,相反,他隻是一聲不吭地伏在距離我隻有一步之遙的地面上,仿佛那便是他的第二個應許之地,于是我意識到他從來都沒想過要逃走……他隻是想要擺脫我,和我的陰影而已。

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那道背影上,直到視網膜上的圖像連同扭曲的臆想都兀地翻攪成一團,我才驚覺一般猛然阖上眼睛。

再開口時,呼嘯的風雪也不會比我的話音更冷:“各位,我們該去新地方了。”

悄無聲息出現在旁側的是鏡一,他擡頭看着我的臉,隻怔了一下,便一言不發地颔首,轉身帶路。

——————

新的審訊室。

空間更寬敞,東西更齊全,環境比廊道裡的牢房潔淨一線,周圍也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穢語污言。唯一的特殊之處便是在中線處另起了一欄鐵栅,将一間大的審訊室劃為了一雙套間。

按照我的要求,裡側歸蘭,外側歸我。

我做好了耗在這裡的準備。

将不知從何時開始人事不省的蘭信手甩在幹草鋪成的地鋪上,我轉身幾下揮亮了陰燃的火紙,點起了放置在房間正中的火盆。得了燃料的焰苗長得極快,如霧氣般徘徊不散的極黯裡很快就長出了一簇舞動的绯紅。

木柴……換成了木炭,有效地排除了我和蘭雙雙窒息而亡的搞笑結局。

橘紅的暖光點亮了大半個審訊室。我盯着舐動的火舌,總覺得兩眼的眼眶也被烤得有些發熱。

我忽然不知來由地感到……無措?剛剛碰過蘭的眼睑的那幾根手指隐隐有些發麻,以至于來回搓動指腹的小動作竟也喚不回幾分可憐的實感。

我是第一次,這樣惡劣地——對待一個人。

『光線可以嗎?』鏡一問我。

“可以。”

『炭就放在西側的倉庫,需要就自己去取……或者叫人也行。守衛已經換過了,你可以随意差遣。』

“我記住了。你可以走了。”

我有些心煩意亂,耳邊像是有一萬隻蠢麻雀正在切切察察不知所謂。

等等,這不是我遷怒鏡一的理由。

“謝謝,”我迅速回過神來,“還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我的後半句話塞在喉中,蓋因鏡一在唇前豎了一根食指——“安靜”。

仿佛當頭一棒,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竟是……忘了使用手指的暗語。

這令我一瞬愣在了巨大的茫然之中。

沉默徘徊在這個光與影拉鋸的地方。鏡一看着我,而我僅與他對視了幾秒,便強行将自己的視線投向了他背後引人舒适的黑暗之中。

『陳年血仇,嗯?』

我的視線一觸即離。他好像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平靜淡漠得一如他的名字——一面鏡子。

『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會讓他活着走出這座地牢嗎?』

『不會。』

我的回複動作快得像要刺出去的鋼刀,又重得像要掄出去的生鐵。在指關節注入的過量且笨拙的力氣讓我投在牆上的影子粗暴而冷硬。

『絕無可能。』

『那就做你想做的,』鏡一微微颔首,『但是不要太難收場。沾了血的衣服,洗起來總是要耗些力氣。』

栅門扣合的脆響因火焰炙烤虛空的悶聲而顯得愈加寒涼。

我注視着鏡一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下一個黑暗的拐角。栅門所能提供的視野終究有限,我盯着空無一人的廊道怔愣許久,終于把鞋尖挪向了經年夢魇的方向。

相同的動作我已在夢裡做過無數次,隻是以往指向的是虛無與虛空,而這一次将要指向的是終點。

蘭的終點。我的起點。

我捏了捏拳頭,将發麻發冷的指尖裹入手掌。

該出發了。

這個人如何能獲得平靜?

如他這般的血債加身之人……如何能獲得平靜?

他當然不能。

我也不能。

這樣就很好。

擠壓沉積在胸腔之内的重重昏黑終于挪了挪腳掌。我心頭一輕,連呼吸都順暢了些許,輕快的笑容躍上我的唇角。

在這一刻,我,八坂照河,發自内心地想要微笑。

——————

蘭的蘇醒始于一次糟糕的驚厥,彼時我已經為他擦拭了身體,完成了基本的喂藥和清創。一切都被我整理得盡可能幹淨整潔,隻有廢桶擱置在他的地鋪旁邊,從斷手中挑揀出來的蠅蛆正在這隻破桶裡扭蠕彈動,紅紅白白的膿水和污血塗滿了桶壁,空氣中彌漫着引人發嘔的氣味。黏結成一根的舊繃帶與髒污的毛巾堆疊在一起,前者毫無疑問要丢棄換新,後者我當然也不想用手來洗。

甫一察覺到蘭的狀态不對,我便将手指強行塞入了蘭的口腔。他已經沒有了雙手,相信他不會想在下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又沒有了舌頭——尤其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的口腔。既不利于我的“審訊”,也不利于他的心态,這樣不好。

另一隻手則借勢扶上他的下颌,使其頭顱向一側偏轉而不至于被可能的嘔吐物噎得當場窒息——當然,考慮到他極有可能自受刑以後便未進一粟,根本沒得吐隻能幹嘔酸水也是一種絕妙的可能。

高熱驚厥的緊急處理……正常來說,還應該包括解開衣物和開窗通風,但是蘭身上的衣物已經跟着他經曆了太多,遠不是簡單的“又髒又臭”所能概括得了的,故而早在我為其擦身時,他渾身上下的衣物便被我捏着鼻子給剪成了破爛的布條。

裸男可不需要解開衣物。

至于開窗通風?别做夢了,太陽、月亮,我要的就是讓這些與時間同行的星星從今以後都隻能與他在夢中相見。

現在,這具赤羅的、傷痕累累的身體正在劇烈地顫抖、抽搐。軀幹在急促地起伏痙攣,肢體則呈現出極度不自然的繃直狀态。我眼看着那對猙獰的殘肢擡起又放下,甚至嘗試了“支撐”的動作——那當然隻是徒勞,除了蹭去斷面頂部的幾塊血痂、在身下的幹草上留下幾道難看卻輕易就能抹去的痕迹以外,一點用處也沒有,并且還痛到難以忍受——于是關于“支撐”的嘗試就此停止。

或許是無意識,或許是痛苦,又或許是想要得到解脫——蘭因驚厥而翻起雙眼的同時,我的雙手亦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那幹澀聲帶的戰栗與摩擦——他想要說什麼?他想要叫什麼?我并不感到好奇,畢竟審訊隻是一個幌子,除了死,我對他别無所求。

塞在口中的手指傳來鮮明的痛楚,他的牙齒果真叩在了我的指節上。喉頭之中上湧的也不是嘔吐物或者消化液,而隻是斷斷續續的、虛弱不堪的音節。

真慘啊,蘭。

倘若這就是你的結局……你會欣然接受嗎?

當然,我沒在問你的意見。

我垂下眼簾,指關節使力,将他的頭顱再度扳正。

“來,輕點活動,穩住呼吸……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的聲音低沉而溫柔,配合火盆燃燒的沉悶的呼呼聲,竟也有些暖洋洋的。

瞧吧,人與人之間也沒有什麼不同。他殺死我的家人,留給我的噩夢不知凡幾,卻仍要被高熱害得嘴歪眼斜,狼狽至此。僅從忍者的人身安全考慮,守護一城之主其實是個不錯的差事,他本該是個驕傲的人。

“放松,放松一些……來,呼氣——吸氣——好,你做得很好。”

蘭大約是聽得到我的絮絮低語的,因為我看到他的腹部肌肉繃起道道清晰的溝壑,分布在那裡的陳年的舊傷疤平了又起,起了又平。

盡管混亂,盡管急促……然而對比方才那宛若瀕死的糟糕狀态,此刻的他已經在努力地呼吸了。

抛開那些已然破碎的尊嚴與驕傲,抛開那些既成事實的苦痛與灰敗,至少在此刻,他是想要活下去的。

這是一件好事。

下颌不再需要我去扶住了,于是我用手背謹慎而輕柔地蹭了蹭他汗濕的側頰,又将幾縷因驚厥而蹭亂的額發重新整理成服帖柔順的樣子。蕩漾着碧波春水的發絲流淌過我的指間。我稍稍擡了擡手掌。那些散落在指縫裡的發絲過分纖細又過分柔軟,它們在火光裡閃閃發亮,可愛又可憐,然而隻要換一個角度,讓這光線黯些、弱些,它們便又變得幾近透明了。

他的身心狀況确實很差,差到隻需輕輕一捋,便會有大把的頭發脫下。

我化出淺笑。

一切還很漫長。

幾分鐘後,蘭終于從這次驚厥之中緩了過來。他的抽搐與顫抖逐漸平息,急促到令人心悸的呼吸和心跳也勉強回歸了正常的頻率,唯一的問題是他的眼睛——一閃而逝的大概是恐懼,緊随其後的便是熟悉的極端強烈的恨意與殺意。

腦中警鈴大作,我本該迅速抽回手指,然而不理智的行為并不總是需要理由。

牙齒如約叩合在我的指節上,尖銳的刺痛沿着感受神經襲至我的大腦——很痛,毫無疑問。更加極端的是我确信他不會輕易松口,因為倘若此刻被壓制的是我,我也會讓他付出至少一根手指的代價。

救人和殺人都要付出代價,這很合理。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側頰:“松口。”

回應我的是他錯動的牙。劇烈的疼痛之中,我看到他的嘴角滲出鮮血。

唉,敬酒不吃吃罰酒。

“呃——咯,啊啊啊!!!”

血肉在破碎時隻會發出一聲輕微卻沉悶的響動。我收回鮮血淋漓的手指,來回打量确定沒有問題之後,便施施然在指尖搓出一團淡青色的微光。撕裂的血肉重組、閉合,待到光芒褪去,血腥可怖的咬傷已然完好如初。

至于蘭,他被自己的唾液構成的尖刺刺穿了下颌,洶湧的鮮血正在倒湧。他側過了頭,卻還是被嗆得幾乎咳不出聲響,滿溢的血沫沾濕了他的面頰、下巴、脖頸和我的衣袖。如果有什麼能讓他不那麼像一條缺氧的魚,那一定就是他的眼淚。

我挂着溫和的、體貼的、富于鼓勵意味的微笑,旁觀着他的垂死掙紮——直到奄奄一息。

樂于反抗,這同樣是一件好事,但是反抗并不等同于魯莽,一些過于可笑的方式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感覺如何?”将蘭收拾得完整幹淨後,我語氣平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蘭的眼神是我生平僅見的兇惡,但是對情緒敏感如我——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無畏。

尤其是我尚未擦幹他的眼淚。

“我要……殺了你。”他說。

“你大可嘗試,”我溫柔地點頭,“我隻是個醫生,除了健康和不要找死以外,我對你并沒有道德上的要求。”

蘭瞪着我,那些暴怒、怨恨與恐懼像是倏然之間無處可去,連同方才的一切痛苦、掙紮、血腥與窒息,一同成就了這樣一個絕妙的笑話。

“——醫生?”他忽然哈哈大笑,重新縫合的喉部理應令其痛苦萬分。

“醫生!”笑聲止歇,這聲音十足虛弱,但大概仍是一聲怒吼,“你至少該等到血腥味散去!”

“抱歉,但是我向來缺乏耐心,”我滿懷歉意地欠了欠身,又伸手擦幹了他頰上的眼淚,“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别碰我——我讓你别碰我!”

毫無意義的威懾,無濟于事的躲避。失了雙臂的忍者,拔了毒牙的毒蛇。

我無視了他的掙紮,溫聲說道:“我之前給你喂了藥,現在看來,雖然燒還沒退,卻已經比先前精神多了。”

恐懼在加深,但我知道他絕非輕易就能對付的草包。

我收回了手,連同微笑也收斂起來,于是剩下的便隻有溫水一般的平和:“好,我不碰你,但是你的感受,你要自己說。”

蘭盯了我一會兒,半晌竟忽地笑起來:“我操你媽。”

“你做不到的,”腦中空白了一瞬,我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角正在生理性地抽搐,“我的媽媽已經去世了。”我要他感受我所感受的我要他承受我所承受的,我要他像我失去一樣失去,像我被碾壓一樣被碾壓。這個人應該被刀與風穿膛而過,而他的痛苦定要比我的更酷烈千百倍。

我展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他露出饒有興緻的神色:“那就換你?”

“我?這不在我的服務範圍之内,”我歪了歪頭,“或許我該提醒你,首先,我是個十四歲的未成年;其次,醫患之間,無論是精神上的結合還是□□上的結合,都有悖于倫理道德。”

“你,倫理,道德?”蘭的面色變得誇張而古怪,又極刻意地掃視、審視我的全身,“身為一名忍者,低下卑賤的忍者,掌握力量的忍者……竟也會顧忌倫理道德麼?”

“原來你不會顧忌麼?”

我狀似困惑,卻又在下一刻眼前一亮,仿佛守得雲開見月明——

“原來你們是這種關系!你和那個伊東——”

一瞬間的悚然。

時機、動作、僞裝,一切都很完美,蘭并不是在說空話,他大概是真的有能力殺掉我。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