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仁不答,兩人寒暄幾句後,那女子見着沒什麼機會同張祁仁單獨在一起後,也就離開了。
“她是誰?”段倚梅直接問着張祁仁。
“你們在府裡面碰着過。”張祁仁聽着段倚梅這樣問,那支被段倚梅抱着的手臂,不自覺的有些僵硬。但他還是解釋道:“就是我們那段時間分開,你來我住的地方找我,碰着我和她在床上的那一次。因為她是女子,又沒穿衣服,所以我将她臉還有身體都用被子遮住。”
張祁仁說得很自然而然,仿佛是說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段倚梅卻越聽越覺得難受,心髒像發悶一樣的疼痛。
他明白了。那一次張祁仁從北平忽然離開回到金陵,而他從沈績山的口中正好打聽到了這個消息。那時候,他正好在張府裡養傷。那天晚上,他想去看看張祁仁,而剛推開張祁仁所住的小洋樓的門,就看見了門口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有那個女人的,也有他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怕張祁仁會因為他的吃醋而不高興。所以他也隻敢小聲的說:“你們……怎麼還有聯系……”
“沒聯系。”張祁仁斬釘截鐵的否定。“隻不過算是稍微熟些的人。你也知道,我從不随便和别人輕易發生關系。我跟她不過是從前有過幾次,當個固定的暫時情人而已。”
“熟的人……”段倚梅忍住那種錐心的感覺,他知道張祁仁口中所說的熟的人,不過是個稍微幹淨些的,能夠讓他在床上熟練的發洩他的生理欲望的人而已。而這樣的人,段倚梅相信,張祁仁肯定身邊不止這女子一個。“我看她挺喜歡你的。”
“是啊……”張祁仁另一隻手也搭在了段倚梅的肩上,然後站在他的後面抱住他。“她還想過要給我當姨太太。”
“那你不答應……”
“不喜歡。”張祁仁的下巴抵着段倚梅的頭說道:“我沒想過納個什麼小的。現在家裡擺着一個趙皎儀,身邊還有個你就夠了。”
段倚梅感受着從自己的後背傳來的張祁仁的體溫。看着眼前許多富貴公子,騎着馬一下下從他眼前馳騁而過的景象,茫然的問着張祁仁,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倘若,我并非男子,而是女子。你會納我當個小妾嗎?”
他連正妻都不敢想。他心裡面認定了張祁仁最終還是會娶趙皎儀那樣的名門小姐,所以他隻敢問張祁仁,會不會納他當個小老婆。
“不會。”張祁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段倚梅有些心涼。不過他又将段倚梅圈得更緊,然後微微低下側頭,對着他的耳邊接着說道:“我說過不會納小。不過,我會試試,看看能不能娶了你。雖然,說服我爸有些難度。”
“你會娶我?”段倚梅有些不可置信。
“嗯。”張祁仁抽出兩隻手來拍拍段倚梅的肩膀。“不過可惜啊,沒這麼多如果。”然後接着說道:“你自己先玩着,我要先去大廳裡了。”随後又丢下段倚梅在原地。
“是啊……沒有如果……”段倚梅看着張祁仁的背影喃喃道。就像杜落微曾經告訴過他的,就算是下輩子,他都不一定有機會。畢竟,張祁仁對别人說的如果,就像他對别人承諾的下輩子一樣多。
他知道這些人迷戀張祁仁,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臉,他的出手闊綽,他對女伴的差别對待,張祁仁最為迷人的在于他的身份。很多人,不管男子女子,都幻想着通過他,用最便捷的方式,從而獲得那些權利、地位、财富、名聲。
所以這些人前赴後繼,他們都妄想着能夠從張祁仁這一類的人身上得到些什麼。對于他們來說,張祁仁所能帶給他們的附加值,遠比張祁仁這個人本身所帶來的多。
他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也不止他一個戲子。他們對着他們所謂的主兒盡态極妍,曲意逢迎。
他覺得這樣的集會無趣極了。有許多人來和他打招呼,寒暄,他甚至于覺得煩躁。他有些想張祁仁了。他記得剛才那女子說着采蕊廳,便估摸着張祁仁是要去的。
他一路上找了幾人詢問着,有一半的人都不知道這具體的地方,隻聽過名字。另一半的人,雖是知道,卻稀奇反問着他,為什麼要去那裡。他答不上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和張祁仁的關系,盡管許多人都心知肚明。至少他不想明面上展露出來。
好在那些人還是告訴了他地點。段倚梅看着眼前有些黑黢黢的通道,門口還有人拿着槍把守着。他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隐隐約約閃過不安的情緒。
他極力的證明着自己和張祁仁的關系,被搜了兩遍的身,那些人才放他進來。
走過走廊,還是黑黢黢的。可裡面卻傳出一種極樂盛宴的聲音。
“段老闆?你怎麼跑這地兒來了?”
段倚梅轉頭,卻發現是吳偃清在同他說話。語氣之中帶着詫異不解,甚至于驚奇。
如果是單純的談一些重要的事情,若是談得隐蔽,在這樣的地方不是不可能。隻是裡面逐漸傳出些靡靡之音,甚至于有着不同尋常的聲響的時候,他便知道,這應該不是讨論事情了。
“我來這裡等祁仁。”段倚梅故作鎮定的說。他實在有些想看看裡面是個什麼景象。
“總司令讓你來這裡?”吳偃清蹙眉。“他應該會通知我一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