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思醒仍沒敢動。
受過的教訓太多,她不會再傻到随便上當。以甯未知的性格,她做任何反應,都可能會引來他的嘲笑。
所以,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
嘴唇慢慢分開,甯未知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怕成這樣?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喝醉了吧?”
甯思醒不接這個茬。
書上都說,喝醉酒的人,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喝多了。
“我真的沒醉。”甯未知慢慢坐直身體,笑意也越來越淡,幾近消失,“我很清醒,非常清醒,太清醒了。”
甯思醒看不懂他,所以不敢做任何回應。
甯未知沉默了片刻,站起來,彎下腰,打橫将她從被子裡抱出來。
甯思醒大驚,在要不要掙紮間反複衡量了好幾回,最後還是選擇靜觀其變。
不過甯未知好像真的意識很清醒,最起碼他抱着她時的步伐一直很穩。
“你看,我很清醒,對吧?”
甯思醒無言以對。
甯未知也沉默下來,一路将她抱進他的卧室,又進了浴室,這才将她放下來,伸手抽她睡衣的系帶。
“不怕,就是陪我洗個澡。”
甯思醒略微有點無語,她已經洗過澡,真的不想再洗第二遍。
睡衣完全褪去後,甯未知仔細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才輕歎一聲:“太瘦了。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甯思醒懶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她盡量将自己當成一個木偶人,由着甯未知擺弄。
“沒關系,以後多吃點飯就養回來了。”這時,他的眉頭一點點皺起,“你今天吃過飯嗎?”
甯思醒認真的想了一下。
好像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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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之前那三年養成的壞毛病。
那三年,照顧她的阿姨一直冷暴力她,幾乎不和甯思醒說話,也不管她,每次煮好一天的飯菜後,往冰箱一塞,随便甯思醒愛吃不吃。
那幾年甯思醒晝夜颠倒,生物鐘紊亂,常常不記得飯點,想不起來就餓着,餓狠了就去冰箱扒拉吃一頓,就這樣飽一頓饑一頓,完全忘了還有按時吃飯這種生活習慣。
和甯未知同居這一年,這邊的做飯阿姨倒是十分盡職盡責,甯思醒一日三餐,堪稱規律,但今天家裡沒人,她的“老毛病”就犯了。
今天,好像隻吃過早晨那一頓。
甯未知的手貼在她的胃部揉了揉:“看來又忘了吃飯。先洗澡,等下我給你煮點東西吃。”
甯思醒一直低着頭,木讷的臉上露了一絲驚訝之色。
幻聽了嗎?
睡衣被弄濕了,甯未知用一條大浴巾将甯思醒裹好,塞進被子裡,自己穿了睡衣,出了卧室。
“别睡,我很快。”
甯思醒輕輕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很疼,不是做夢。
甯未知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端着一碗小馄饨回來。甯思醒認出來,這是做飯阿姨提前包好放在冰箱裡的,本來應該是她明天的早飯。
甯未知早餐喜歡喝粥,一般是要早起現熬。
甯思醒一直沒有真正看過甯未知的臉,半垂着眼皮将一碗馄饨吃完,今晚第一次開口。
“我要刷牙。”
甯未知從她手中接過碗,丢下句“等着”,又出了卧室,不一會兒,拿着甯思醒的牙刷過來。
甯思醒完全弄不清他今晚為什麼這麼反常,或許他真的隻是盡力在玩剛才所說的“戀愛遊戲”,可是甯思醒不僅沒覺得甜蜜感動,反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用浴巾裹着身體,她去盥洗室裡刷了牙,出來後,站在門邊,卻一時犯了難。
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好在,甯未知并沒有讓她猜,他大步走過來,牽着她的手,将她帶回床上。
本能的恐懼讓甯思醒全身緊繃,總害怕下一秒甯未知變會變臉。
甯未知也上了床,伸手一攬,将她摟進懷中,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
甯思醒閉着眼睛,由着他将自己緊緊地摟住。
她不知道甯未知到底想做什麼,或許他隻是喝多了,也可能這是另一個陷阱的開始,隻是對一個将死之人來說,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這個想法讓甯思醒的心一點點安定下來,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最後終于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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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還在浴室裡濕成一團,甯未知的房間裡沒有她的衣服,第二天早晨醒來後,甯思醒隻能裹着浴巾去自己的房間。
短短幾步路,甯思醒做賊一般,一路小跑。
同居是一回事,讓别人撞見她衣衫不整從甯未知房間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穿衣服的時候,昨晚的記憶才一點點複蘇。
酒醒了,那個荒唐的“戀愛遊戲”應該自動結束了吧。
卧室的門被人推開,這樣不請自入的人,隻可能是甯未知。
剛才醒來時沒見到他人,甯思醒還以為他已經出門。
“怎麼偷偷跑回來了?”甯未知站在門邊輕笑。
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爬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