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上面語氣沉沉。
曹益才早就有準備,不慌不忙地從袖中掏出一紙文書,雙手呈上,“陛下,昨夜緊急密報,大理寺少卿楊大人昨日在直隸被殺害了!”
“楊瓊?”這消息一下把趙珩的瞌睡勁兒給震沒了,他坐起了身子,“朕不是派他去查辦三皇子遇刺一事了嗎?刺客一案還半天沒個結果,誰又這麼大膽,敢殺害朝廷命官!”
台下鴉雀無聲,趙珩又怒道:“李子默呢?他不是直隸知州嗎,他怎麼說?”
曹益才躬身道:“此事發生在直隸,當時三殿下遇刺就發生在李大人府上,而後楊瓊又死于他所安排的住處。此事李子默嫌疑頗大,請恕臣自作主張,上朝前已經下令将他府上所有人員看押。”
“嗯。”趙珩道,“此事務必要查清楚!刺殺三皇子的人是誰,殺害朕的命官的人又是誰,統統給朕查清楚!朕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作妖!”
沈穆立刻揭袍跪下道:“陛下,此事來的蹊跷,背後勢力又尚不明确,武德司辦案得力,臣建議讓韓澤慶韓大人統管此事。”
他知道自己和李子默交好,此事皇帝必然不會派他着手此案,倒不如舉薦一個皇上信任的人。韓則慶和索相向來不和,也定不會包庇此事。
“陛下,依老臣看,此事用不着韓公公費心,是誰幹的,早就是明擺着的了。”索行簡一直袖手觀好戲,此時才拱手對上位道,“據老臣所知,那李子默三年前遭貶後,早就對陛下心有怨恨,心存不軌,處心謀劃着報複陛下您了!”
“什麼!”趙珩憤怒地一拍桌案,“索相,确有此事?”
索行簡一個眼神過去,曹益才當即又掏出一堆文書,雙手呈上,“千真萬确!陛下,臣早就懷疑李子默對當年之事心存怨恨,已經暗中搜集了李子默在直隸任上所作詩篇,其中有多首皆暗諷陛下新政不順,指責陛下昏庸無能!”
李德順忙把那些詩作文書遞上去,趙珩沉着臉一張張翻着看,越看越氣,最後直接将那厚厚的一沓紙扔了下去,“豈有此理!!”
沈穆心道不妙,原來這些人真正的意圖是在這裡,新政之事乃是皇上之逆鱗,隻怕李子默這次兇多吉少。他不顧皇帝震怒,撿起那些文書看過,再叩首道:“陛下,這些詩作真是假,實在有待證實。李子默的字迹臣再熟悉不過,這詩作的字迹頗有模仿之嫌,還請陛下明察,切莫一時昏了頭腦,被奸人利用。”
“物證難以服衆,可此話若是三皇子親口所說呢?”索行簡忽然道,“陛下,老臣前些日子從容貴妃與臣的家信中得知,三皇子在遇刺前,曾親耳聽聞李子默說出那些大逆不道之言!”
皇帝一張臉陰沉到了極點,他怎麼也想不到,好端端快過年,竟會突然鬧出這麼多爛事來。他沉着臉,對身旁劉德順道:“去叫三皇子。”
沈穆默默退到一旁,手心裡已經是冷汗淋漓。他不由得想起那日李子默的話。李子默謹言慎行,萬般小心,還是防不住奸人陷害。可歎李子默昨夜加急送來書信,要他在朝中萬般小心,豈不知災禍是降到自己頭上!
沒一會兒三皇子趙襄被帶到朝堂之上,趙襄還是第一次上朝,見到文武百官,一時有些怯懦。
皇帝壓着怒火問:“襄兒,你如實說,那日你去直隸見到李子默,他對你說了什麼?”
趙襄看了一眼丞相,立刻移開目光,卻看見沈穆冰冷的眼神直逼過來,趙襄咬咬牙不去看沈穆,在大殿下跪下。
“陛下,兒臣那日,确實聽聞李大人言語多有埋怨,說……說您昏了頭,讓忠良之臣心寒……”他說着,竟然低頭哭了起來。
索行簡撸着袖子,聲音安撫,“三殿下啊,您不必怕,如實說便好,有陛下在,那奸臣萬不會再迫害與您。”
趙襄隻是低着頭,肩膀一抖一抖,竟哭成了個淚人。
“趙襄!你的心肝讓狗吃了嗎?”沈穆簡直氣到了極點,他想起那日李子默的話,死無葬身之地……竟是一語成谶。
“大膽!”索行簡身後,吏部尚書立刻道,“沈穆,你有什麼資格在此叫嚷?那日三皇子遇刺,你為何恰巧也在當場?陛下聖心仁厚不懷疑于你,我這做臣子的,可絕不留私情!”
沈穆冷笑,“三殿下乃是我舍命救下,大人的意思是,我沈穆處心積慮去行刺皇子,再假意營救之?我還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閑得慌!”
“哼!”吏部尚書甩袖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趙珩不勝煩惱地揉揉眉心,怒喝道:“都給朕閉嘴!”
“沈卿,”趙珩看了一眼沈穆,臉色陰沉,“朕知道你與李子默素來交好,此時你莫要插手。”
他說罷,又看向禦史中丞曹益才,“這些詩作的真假,如何證明?”
“這些詩作文章,有的出自李子默本人,更多的都是從與李子默交好的文人墨友之處搜集而來,這些朋黨逆士最會嚼舌根為自己開脫,有沒有說謊誣陷,交給大理寺上刑,一審訊便知。”
沈穆簡直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又跪下身道:“陛下!此事疑點頗多,還請将李子默提審入京,細細調查,萬不可屈打成招……”
“你閉嘴!朕的新政之所以推行不順,就是有這群人在地方上嚼舌根,亂人心!”趙珩震怒,猛地拍桌案,“朕絕不姑息!”
“沈穆,朕念你有功勞,暫且不深追究。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府上呆着,哪裡都不許去!其餘人等,膽敢還有因私情而為亂黨求情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