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離正在屋子裡等着沈穆。
沈家到底是曾是百年世家,府内布置比李子默府上精巧講究得多。盡管楚玉離這些日子住的不是主室,依舊裝飾清雅。屋内點着清幽的山桂熏香,窗邊的空牆上挂着顔魯公墨迹,乃是沈穆父親生前的收藏;窗邊的楠香木架上擺着白玉比目磬,還有一先皇所賜的西洋挂鐘,被随意地擺放在角落裡。
楚玉離就靜靜坐在靠窗的花梨木桌前,衣着素淨,烏發用一根銀色錦帶半束起來,沉靜的曦光裡,他的側顔宛若玉雕。
“咳,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沈穆将裝了玉冠的鍍金匣子放在桌上,自己在一旁很自然的落座,“我早上湊巧路過德化坊,順便給你挑了件小禮物。”
“打開看看。”沈穆笑眯眯看着楚玉離,越看越覺得這玉冠适合他。
楚玉離靜靜坐着看了一眼,卻并沒有伸手去打開。
沈穆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楚玉離動作,感覺他有點奇怪,便問:“我聽管家說你今早上也難得出府去了,去幹什麼了?”
楚玉離擡起頭看向沈穆,他那雙眼睛真是好看,烏黑沉靜,晶瑩透徹。他看着沈穆,淡淡說:“沈穆,我今日特地等着你,就是向你道别的。”
沈穆一下子愣住了。
他眨眨眼,覺得莫名其妙:“怎麼了,在我這呆的不舒坦麼?”
“這裡不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呆在這裡。”
沈穆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笑道:“行,那你告訴我,你今後要去哪兒……回并州?還是留在京城?”
“不管你的事。”
楚玉離的音色偏冷,“我的腿已經養好了,你我過往恩怨已銷,從今以後再無瓜葛。”
“……”
聽他突如其來這麼一句不留情分的話,沈穆無聲皺起眉頭,食指不停地在梨花木桌上敲着,發出咚咚咚的聲音,他的臉色沉了下去,看不出此刻是何心情。
“我聽淩若說,你早上去了趟玄清街,”沈穆直勾勾看着楚玉離,沉聲問,“你是不是去找武德司的人了?”
楚玉離卻道:“請你以後不要再派人盯着我了。”
沈穆自顧自想了想,盯着楚玉離的眼睛,猜測道:“前些日子武德司發了懸賞告示,說是皇後的親弟弟無端被下毒害死了,請尋誰能找到死因,查明真兇。正巧今兒早上那告示被人揭了——不會是你揭的吧?”
楚玉離擡起眼眸,“是。”
沈穆:“以往這些私家小事,如何能驚動武德司的人查案。你可知皇後的幼弟經常和索家二公子在京厮混,這是韓則慶在借皇後母家的勢力去暗中查辦索家的人,你清楚嗎?”
楚玉離:“我就是沖着索家去的。”
“你要替李子默報仇?”沈穆眯起眼,“那日在牢裡,李子默對你說了些什麼,是不是?”
“我不光是為他報仇。”楚玉離吸了一口氣,雙手撐着桌子站起來。